春曉就似每日睡醒時迷糊了一陣,隨即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龔炎則,因太多次‘自作多情’,這會兒她下意識扭頭看自己身後,除了帳子什麼都沒有,歪頭想了想,慢慢伸出一根指頭靠近龔炎則臉頰,龔炎則一動不動,似僵住的石人兒,春曉的指頭便戳了下去,指肚傳來軟熱的觸感,她驚的忙要抽回手,卻被龔炎則抓住。
“你身子可有不適?”龔炎則抓住她的手慢慢放鬆,將這隻細膩無骨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裏。
春曉反應過來自己是醒了,立時低了頭往身上看,不缺胳膊不斷腿,挪了挪身子,還動了動腳趾頭,倒是一切正常,她又掌控住了這具身體,不由歡喜,臉上露出笑來。
“如何?”龔炎則隨著春曉的動作緊緊盯著,忙又問。
春曉這才抬頭,見他麵帶急切,眼中流露出的滿是關切之色,竟是鼻子發酸,眼眶也忍不住紅了,很快蓄了淚出來,也不說話,隻劈裏啪啦掉眼淚。
“怎麼哭了?不是好好的,都好好的,沒事沒事。”龔炎則亦是心頭發緊,酸酸疼疼的,將春曉摟進懷裏,輕拍著後背小聲安撫著。
春曉委屈的痛哭一回,待哭聲輕了,龔炎則將她鬆開,起身去倒了碗水給她,春曉喝了水,再看龔炎則衣襟都被淚打濕了,臉上發熱,呐呐道:“您,您去換身衣裳吧。”
龔炎則低頭看了眼,又去看春曉,不在意道:“沒什麼打緊。”說是這樣說,還是聽話的翻了身幹淨的衣裳出來,當著春曉的麵就要脫掉髒衣裳,春曉一聲驚呼堵在嗓子眼,登時偏過頭去,隻那灼熱的紅暈卻從脖子漫上來,直叫整張臉煙霞一般。
龔炎則低笑了一聲,嘴裏道:“又不是沒見過,爺還給你洗過澡。”隨即又挑眉:“那是爺把你看了個遍,倒不曾叫你看看爺,這事兒做的不妥當,來,爺這會兒就給你瞧瞧,曉兒……”越說聲音越低,身子也靠了過去。
春曉眼前投下一道影子,龔炎則那似誘惑又似調侃的聲音漸漸挨近,她隻覺得呼吸都帶了火,才想縮了身子向後,就聽龔炎則怪怪的笑:“果真是爺的寶兒,就這副樣子別個也扮不出來。”春曉不明所以,悄悄拿餘光看他,就見男人穿的整整齊齊,哪裏露半點肉來?她立時扭頭,龔炎則來不及收回那促狹的笑盡被她捕捉了去,春曉一時羞惱,咬著唇惡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
卻不知這一眼就如那勾人兒的手,正撓在三爺心尖,他的心肝肺乍冷乍暖般的一顫,伸手將春曉摟了,貼著臉重重的親了口,驚的春曉僵住身子,隻聽他笑的愉悅:“你說你這小模樣,爺怎麼舍了手去。”
春曉臉上越發滾燙,心裏如同揣隻小兔子,砰砰地跳,由著龔炎則又膩歪了會兒,龔炎則才喊侍女進來侍候春曉洗漱,還特特的囑咐:“輕著點,你們奶奶躺了多日,隻怕還用不上力氣。”但見兩個丫頭左右駕著春曉的胳膊,搖晃著朝淨房挪,還是不放心,擺手讓人退到一邊,自己將春曉攔腰抱了,隻聽春曉一聲驚呼,龔炎則笑著將她抱進去,後麵傳來兩個丫頭的笑聲。
春曉被放進浴桶,躲著龔炎則胡亂在她身上亂摸的手,引的龔炎則又一陣發笑,到底扒了春曉的外裳才收手,就見他眸色發暗的道:“爺體諒你這些日子身子不好,待養好了可不許再躲,到時爺也不會再手軟。”
春曉無語,想著這個男人什麼時候手軟了?隻是以往都是時機不對罷了。
龔炎則直起身子用幹毛巾擦了手,正要出去,就聽外頭侍女道:“三爺,徐道長請您過去。”
龔炎則連忙把毛巾放下,才要走,袖子被濕漉漉的一隻手拽住,他看向春曉,就見春曉白著臉,哆嗦著嘴唇:“我,我做錯事了。”
“嗯?”龔炎則不解。
……
去往蘆崖鎮的官道正奔跑著一匹駿馬,馬上男子冷著一副俊美的麵孔,身前摟著一名女子,女子頭戴帷帽,麵紗在冷風中翻飛,她不時用手按著。
這兩人不是別人,卻是春曉與龔炎則。
當時春曉臉上掛著水珠,慘白慘白的盯著他,隻說逗的一個兩歲娃走失,如今要急著回去尋,不然一輩子良心難安。
龔炎則問她何時出的事兒,又問她昏迷了多日怎麼去逗的孩子,她就支支吾吾的說不清,後來又說是在夢裏,說出來怕他不信。
龔炎則鐵青著臉咬牙,使勁夾了馬肚子,馬兒吃痛,跑的飛快,春曉忙雙手去按麵紗,身子卻坐的不穩,驚汗一身,被龔炎則一隻手臂牢牢箍住了,她如何不知他生氣了,可這種事明明就是玄之又玄,說出去幾個能信?而且她又不是原主的魂魄,自覺臉皮不夠厚,沒法把借宿肉丨身這樣的事說的理所當然。
兩人快馬加鞭,眼瞅著進入蘆崖鎮,春曉忙拍放在她腰上的手,急道:“就是這裏了,那裏有個茶寮,當時婦人為解口渴,將孩子放到了地上,錯眼的功夫那孩子就跑的遠了。”
龔炎則不言語,卻是調轉馬頭先去春曉說的巷子裏看了一遍,未曾尋見才又去茶寮,龔炎則也不下馬,隻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問這間主人,主人乃是個老頭,老頭並未怎麼思索,便道:“可不是呢,那婦人哭的可憐,隻說是主人家的小少爺,如今不見了,她就是剝了皮、賠了性命也難以抵償罪孽。”
春曉一聽臉更白了,不由抓緊龔炎則手,不知如何是好的扭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