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史詩的背後一定有一位女性作者,但不一定是導演。事實上,除了《暮光之城》由凱瑟琳·哈德威克執導,最早的幾部的導演都是男性。關鍵在於,“暮光”和“遊戲”均改編自女作家的暢銷書,她們入侵了自古以來隻許男人進入的幻想俱樂部。JK·羅琳是最成功的奠基者,她隻是沒把第一主角寫成女的,卻讓一個小女孩——也是她自己的代入——成為最搶戲的角色。另外,不痛不癢的動作戲也足以暴露其女性向的本質,肢體衝突極少,兩夥人隔著三百裏,優雅地掄著小棍互戳。以至於我經常產生幻覺,覺得哈利會用魔法杖繞著自己畫一道圈,變身為美少女戰士。
女性史詩和男性史詩都源自幻想,不過後者幻想的自己是個英雄,前者幻想的自己是個明星。比如“暮光”的貝拉,吸血鬼在追她,狼人在追她,還為了她打架。從別的地方來了一群壞蛋,“追”的也還是她。此時,貝拉的獨白肯定是:“為什麼總是我,為什麼我要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求求你們討厭我吧……”《饑餓遊戲》也一樣,凱特尼斯從小鎮來到城市,穿上漂亮衣服,住豪華酒店,還在電視上與名人談笑風生。當她坐著馬拉車,冒著火接受全場歡呼時,我旁邊的女觀眾應景地哼起了“想唱就唱,唱得響亮”。
這種幻想發揮到極致,就有點不要臉了。比如“暮光”某一集裏,貝拉被健壯的小狼人抱著,她的吸血哥哥蹲在半米開外,那眼神裏的憤怒、嫉妒、痛苦和無奈啊……後來我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我是貝拉,一個女人抱著我,另一個女人看著我,好像是挺爽的哈。原來自古以來,這個世界都是隻許男人不要臉,不許女人臉皮厚。我覺得,爭取“不要臉”的權利,才是女權主義者應該做的,憑什麼男人可以在他們的電影中幻想又醜又肥的自己泡到了校花啊?因此,歐洲杯期間的女權主義者真不應該因為嫖娼合法化就屢屢裸奔,男人最不怕的就是你們裸了。你們應該給外國女人派發鴨店名片,如果烏克蘭沒有鴨店,那就自己開一家鴨店。
性一直是女權主義者的敏感話題,瑞典的姐妹們為此拍了一部名叫《肮髒日記》的色情短片集,主題是鼓勵女性的身體解放,無論是主動約炮,拉拉還是自慰,都以追求高潮為目的,曆史上的女性則是以讓別人達到高潮為目的。按照沒文化的我的理解,男人對女人的壓製無非就是為了“辦事”的時候方便些。做得最過分的是印度人,我也不曉得米拉·奈爾的《欲望和智慧》說的是哪個朝代的事兒,反正那時候的女孩是要學習如何取悅夫君的,並將其歸為美德之一種。與此同時,很多女權主義者為爭取男女平等的就業而奮鬥。你們瘋了嗎?難道大家每天想的不就是如何逃避工作嗎?如果我能代表所有男人做決定,我不但會促進就業平等,還會把所有的活都讓給女人幹。
有一些片子也以女性為主角,也裝出了大片的樣子,比如1968年的《太空英雌芭芭麗娜》,卻還是用來滿足男性觀眾的。前不久,部分同學對中國第一位女航天員展開了不好的聯想,鬧得沸沸揚揚。《芭芭麗娜》告訴你這實在不算中國特色,這部電影的開頭展示了60年代的歐洲佬如何幻想他們的女宇航員:簡·方達在失重條件下慢慢脫掉笨重的宇航服,動作極為撩人,點也露得很徹底。當芭芭麗娜跟領導通過視頻電話開會時,領導還貼心地讓女同誌不用特意穿上衣服,就這麼光著也不會冒犯到他。但是在女性史詩中,主角恢複到正常狀態,從不靠狹義的性感取悅男人,倒是狼人在毫無原則地露點。克裏斯汀·斯圖爾特和詹妮弗·勞倫斯的外形、身材和個性,就是未來女性史詩的選角標準。
女性史詩電影毫無征兆地出現,讓很多男觀眾措手不及,欣賞無力。於是《饑餓遊戲》很不協調地與《大逃殺》放在一起比對,《暮光之城》乍一看也該是《黑夜傳說》的樣子——其實與它最像的應該是《變形金剛》,一樣無腦的劇情,一樣穩賺的係列,一個屬於女人,一個屬於男人,後者的口碑卻要好那麼一點。是的,IMDB告訴我們,女人很喜歡《饑餓遊戲》,如果隻有女人打分,它將位列影史前250名;但是因為打分的男人更多,隻能算是年度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