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相逢並無半斤相交情分,楚凡細致品了一壺荒茶並未過多停留,起身繼續向北行去。
天空蒙蒙細雨漸濃密,楚凡起身走在濃密大雨中,手撐一柄從市坊買來的乾坤傘。
傘是上品法器,如今被楚凡拿來遮風擋雨,頗有幾分不應景,畢竟法器再如何也顯得厚重了些。
濃密大雨漸漸轉為瓢潑而下,楚凡走到市坊北邊盡頭,看見有一座高聳而立的道庭,道庭中有不少青袍加身的道士來回穿梭,並未因為瓢潑大雨而停止忙碌,或者有什麼原因不得不忙碌。
對於道人,楚凡談不上有半兩好感,若非天璣道人一番話語,他對道人更是滿心厭惡,用句最不客氣的話,越是看上去光風霽月般的好人,越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甚至於已是有辱於‘偽君子’三字。
處於好奇,楚凡抬腳向道庭走去。
先是沿順斑駁的外牆走到正門,門前兩顆古樹虯然而立,有石碑刻字:常道無名,唯德以顯之;智德無本,順道而成之。
目光在石碑上流轉片刻,楚凡這才跨過門檻,直接走入道庭內部,沉重氣息撲卷而來。
隻見道庭廣場上一襲白衣飄然入目,白衣白袍,於風雨中兀自飄揚,景象詭異,白袍對麵,一名仙風道骨道人席地而坐。
在道人身後,是同樣數十名席地而坐的年輕道人,初看年紀都在十五六歲,神色並沒有以往的寧靜愜意,而是眉頭緊蹙,一副如臨大敵模樣。
楚凡並未走進,而是在一座涼亭站立,目光向道庭廣場看去。
道庭深處,是一座頗顯歲月痕跡的道觀,道觀內有一名須發皆白老者緩緩走出,走至白袍青年對麵,駐足停下,嘴裏念了句道號。
楚凡微微皺眉,天地本就在瓢潑大雨,眼前景象更是讓他有幾分黑雲壓城的緊迫壓抑感。
就在楚凡正心中疑慮時,卻見整座道庭風雨陡然靜止,旋即漫天風雨如龍卷傾瀉旋轉起來。
隨後,在白袍青年與白發老道周身,凜冽殺機如山洪暴發。
天地瞬間變色,瓢潑大雨如億萬飛劍刀芒,在整座道庭開始席卷。
感受到天地氣息陡然變化,楚凡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抽身退去,難怪在茶坊便從那白袍青年身上感受到一股濃鬱血殺氣息。
退出數千丈,楚凡才眯眼向道庭看去,已被無盡殺機盡數籠罩。
雨幕傾瀉聲,仙元乍破聲,輕叱怒喝聲,瞬息交織一起。
足足兩個時辰,一道轟響,道庭砰然倒塌,一息染血白袍淩空飛起,道庭數十名道人無一幸存,被盡數斬殺。
看見飛躍而出的青年冷峻男子,楚凡倒吸了一口涼氣,眯眼沉聲道:“好一個血殺修羅。”
冷峻青年臉色略顯蒼白,不過仙元氣息並無紊亂,隻是看了眼已經斷壁殘垣的道庭,平淡看向楚凡道:“你很有膽魄,在整個白靈礁島是第一個敢見我殺人不逃走的人。”
楚凡撇嘴一笑,眉毛更是輕輕挑起,問道:“我應該逃走?”
周身殺意潰散大半的青年皺眉,他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你不知道我是誰?”
楚凡更是啞然:“難不成我應該知道?我若沒看錯你修的修羅殺意雖然力求成魔,但並沒有失去心智走火入魔跡象,既然沒有走火入魔,自然不會亂殺無辜,否則別說通向大道的羊腸小徑,便是鐵索橫橋般的絕境你都未必走的過去。”
若放在之前,楚凡定然不會看出這血殺青年所修道念,更不會明白入魔和成魔之間的大道理,不過自己前世本就是魔,這一世也是半步之差入魔,多少倒是領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