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看看馬路的塵灰中那些擦皮鞋的婦女,這裏有著中國當今本質的真實,有著時下這方生方死時代鬱重而又悲壯的氣質。請看看湖南老漢李紹為,為了讓客死他鄉的同鄉遺體安葬故土,他千裏背屍,屢闖門關,其信義與忠誠可謂感天地,泣鬼神,這裏更有一個物質上日愈強大起來的中國日愈疏遠,其實卻缺失嚴重的精神之鈣。
切不要抓“發展”時,社會底層總是被遺忘的角落,而一旦抓“穩定”,社會底層便成了惕懼的人群。
發展,唯有社會各階層普遍受惠的發展才成奔騰澎湃的江河。
穩定,以全體國民幸福與快東為基石的穩定才是鬱鬱蒼蒼的山脈。
中國的每一次挪動都曾經那麼艱難,從階級鬥爭的“火線”上轉過來,從現代迷信的“教義”上轉過來,從計劃經濟的“威權”下轉過來,從國有經濟的“圖騰”下轉過來……現在又一次將自己龐大的身影從對CJDP的崇拜下掉轉過來。每一次轉向,都付出了幾代人的聰明才智,
乃至身家性命。但每一次轉向,中國在放棄了什麼的同時,又有了一回新的跨越。這一次轉向算是快的,確也耗去了改革開放20多年以來大部的經驗教訓。
天晴風暖,山光樹影,秀蔚天成……
中國的這個新高度,在2005年的“兩會”上已清晰可見——這就是“和諧”。
因為這兩個字的出現,往年在“兩會”上必定站出來為富人們講話的一位經濟學家,這次卻成了富人們的導師,他告誡他們說:你必須讓別人活好,自己才能活得更好。往年怎麼也拉不住的那架衝向兩極分化、幾近瘋狂的馬車,這次卻有可能被一股堅韌的合力給拉住。
有社會學家如是描繪這個高度——
和諧社會應該是一個經濟持續穩定增長,經濟社會協調發展的社會;應該是一個社會結構合理的社會;應該是一個社會各個階層都能各盡所能、各得其所,各階層利益關係能夠不斷得到協調的社會;應該是一個沒有身份歧視,每個社會階層之間相互開放,階層關係融洽,社會流動暢通的開放社會;應該是一個社會事業發達,社會保障體係完善的社會;應該是一個各階層人民有共同理想,講誠信、守法度的社會;應該是一個人民安居樂業,社會治安良好,社會穩定有序的社會。
倘若有一天站在了這樣的高度上,任滄海橫流,天下板蕩,卻始終標舉著社會主義旗幟的中國,就切實地在實踐著社會主義學說的創始人馬克思的話。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明確指出:“代替那存在著階級對立的資產階級舊社會,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裏,每個人的白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
更重要的是站在了這樣的高度上,中國必然擁有了真正的強大——
這是一種大音稀聲的境界,靜水深流的力量,從容不迫的氣度。
無須任何炒作與包裝,她將對人類物質文明、精神文明的進程透射出深刻而又深遠的影響。
曆史,在精神家園裏(一)
文化,是一個民族的精神家園。
隻要文化的根脈不斷,不管政治上經曆怎樣的天崩地坼,經濟上如何地撕肝裂膽,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便依然能在這個星球上繁衍、生長。
上世紀60年代的冷戰時期,在與中國發生最激烈論戰的蘇聯,在斯大林鐵腕統治的陰影遠沒有驅散的莫斯科,仍可看到法國印象派藝術家的作品,聽到門德爾鬆小提琴協奏曲演奏會。仍有30多家劇院提供豐富多采的劇目,從果戈裏、契訶夫到布萊希特的劇作……
在柴可夫斯基音樂廳,一名日本記者注意到,有兩個十幾歲的女孩擠在一個座位,他不知道她們是怎樣用一張票子進來的。一個女孩正飛針走線,給膝蓋上的布娃娃縫上最後幾針。音樂會結束時,她推開眾人衝向台前,把布娃娃作為禮物獻給了走上台的作曲家……
竊深深以為,這個金發碧眼的女孩當年飛針走線的,並不是一個布娃娃,而是近半個世紀後浴火重生、依然英氣逼人的俄歲斯!
作為文化的重要載體,曆史則是這個精神家同裏最幽深也最生動的部分。
倘若沒有俄國早期的革命者——十二月黨人英勇地倒在樞密院廣場的血泊中,又無畏地踏上去西伯利亞漫天風雪的流徙之途,就很難展現俄歲斯文化本質的特征——博大沉雄而又蘊籍典麗的人文主義精神,以及豐沛的人民性傳統。
倘若抹去被德寇圍攻了900個日日夜夜,一副焦黑的身架沒有嘩然倒地成炭,卻鍛打為鋼筋鐵骨的列寧格勒,當年柴可夫斯基音樂廳裏就不會出現那今走向台前的女孩,以及她手裏飛針走線、雖飽經折騰卻總在不懈地尋覓再生之途的俄歲斯…
中國人的精神家同呢?
經過革命鐵與血的洗禮,多年裏威力不亞於武器的批判的批判武器,又走過“文革”的黃鍾毀棄,瓦釜雷鳴,再頓然進入時下紅塵萬丈的商業化社會,我們還有多少傳統文化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