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抗日戰爭(7)(3 / 3)

因為犯了兵家大忌的“醬油滴水”戰略,也因總體上我軍英勇地抵抗,日本未能像德國以閃電戰在歐洲頻頻得逞那樣完全占領中國,而且,隨著40年代的到來,兩者間漸進入相持階段,這已經咬緊了牙關,實屬不易;雖然在歐洲,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已是處處反攻,一片光明,但這片光明,什麼時候,以什麼方式能降臨到亞洲、中國來,許多人心裏都沒有數。有數的那隻是在後來的電影與小說裏……

元旦這一天,在上海的《申報》刊登了偽行政院代院長陳公博的元旦獻辭《努力三大工作,完成複興使命》。三大工作是所謂“肅正思想”、“保障治安”、“增加生產”。《申報>自己的元旦獻辭裏,則重申偽中央政府的“革新政治四原則”:一、強力政治,二、專家政治,三、親民政治,四、廉潔政治。字裏行間遠看不出大廈將傾、狼奔豕突的意味。

這一天,重慶的《大公報》在最著位置刊載的也是領袖的賀歲演講,題目是“蔣主席元旦昭告軍民安危勝敗樞紐今年”,副題是“充實戰力確立信心爭取勝利召開國民大會不待軍事結束”。從標題可透露出,蔣介石正麵臨著扭轉軍事和政治頹勢的雙重壓力。可以斷定,此時蔣介石決難料到僅僅7個月之後,他就享有和杜魯門總統、邱吉爾首相以三大戰勝國舟份在波茨坦發表聯合聲明的巨大風光。

元旦那天,延安《解放日報》的新年獻詞是《爭取勝利早日實現》,基調是勝利仍在可能與不可能之間。不可能之處便在於“如果不驅除

政府中的失敗主義、法西斯主義分子,及貪官汙吏、土豪劣紳,而代之以代表人民意誌與力量、能夠領導中國走向勝利和自由的新人物,那麼,日寇繼續深入是無法阻止的,更談不上配合盟國在遠東戰場上的海陸攻勢”。

最能說明問題的是兩封電報。

1945年6月15日,中共中央軍委致電正在實施南下戰略(即與國民黨軍隊爭奪南方廣大地區)的王震、李先念等:“美軍由歐洲東調需要時間,日美決戰當在明年夏季以後,故你們尚有一年至一年半以上時間可以利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13冊)

直至美國投放原子彈的前兩天,8月4日,毛澤東在致李先念等人的電報中仍判斷:“估計日寇明冬可能失敗,還有一年時間供農民做準備工作。”(《毛澤東軍事文集》第2卷)

8月6日,9日,美國在廣島、長崎分別投下原子彈。

9日,蘇聯對日宣戰。當晚,約150萬紅軍在蘇聯元帥華西裏夫斯基指揮下,披堅執銳,勢不可當,分東、西、北三路進人中國東北地區,另一路攻入朝鮮。僅僅十幾天內,擊斃日軍60000多名,俘虜關東軍高級將領148名和官兵60餘萬人。大批武器彈藥日後移交給了中共軍隊,僅第一、第二兩個方麵軍移交的就有:3700門火炮和迫擊炮,600輛坦克,861架飛機,1200挺機槍,680座各種軍用倉庫,以及鬆花江艦隊的船隻。

15日,裕仁天皇宣布日本無條件投降。

9月9日上午9時,南京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大禮堂。何應欽陸軍一級上將代表國民黨政府接受在華百餘萬日軍正式投降,在投降書上簽字的是日本駐華派遣軍最高指揮官岡村寧次大將。

就在中國人遠沒有意料到的時候,光明降臨到了這片滿是血淚與瘡痍的土地上。

金箔一樣輝煌……

天錦一樣壯麗……

雷歌一樣驟然……

時任中國戰區陸軍副參謀長、並受命安排日軍投降事宜的冷欣將軍日後在自己的回憶錄裏這樣說:“日軍在中國的失敗是戰略上的,戰術上曰本陸軍在中國大陸仍保有強大的戰鬥力,仍有能力發動打開南北交通線的‘一號作戰’。因此,中國軍隊接受日軍投降時仍要考慮到日軍依然強大的客觀事實,雙方實際上是以合作的方式安排日軍放下武器並盡快‘撤出’中國。”

在北平,上海,在重慶,在鬆花江沿岸和遼闊的中部腹地,乍一聽日本投降的消息,許多人開始以為是哪個炮樓、哪個城池裏的鬼子投降了。當被告之決沒有聽錯時,又如同從長久待著的暗室裏走到了強烈的陽光下,有一陣巨大的心理暈眩:是夢?是醒?是真?是幻?

這之後,才會感到體內連每一根神經末梢上都襲來的洶湧歡日本投降了……

中國的神聖抗戰,8個年頭剛剛過去,就此畫上了一個句號,不能不說是險勝。

非險勝之勝是勝,險勝也是勝。

兩者都確切地指向“二戰”中的日本必然要走向玩火者自焚的結局。

一個國家再無法無天,再高唱邪說,與世界深溝高壘,貽曆史萬世之羞,但總有一天它會消停下來,它會氣焰散盡,拆壘填溝,洗刷羞辱,承認並追隨起人類文明的普世價值——這其實是寧宙問無可更改的第一鐵律。

許多日本人對此總有些不明白,仿佛不是中國的險勝,日本就能抵擋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