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偽悲情(3)(2 / 2)

據說當克林頓的麵指責美國人權狀況之惡劣的一位女生,本科畢業後兩年,即打出“翻天印”來,她不但去了美國,還嫁給了一個美國人。

《紐約時報》曾經報導的一個小消息亦很能說明問題。

某日一位領事麵試了幾十個要求赴美留學的年輕學子,他們來自國內不少著名高校。他們所有人都保證在美完成學業後一定回來效力於祖國的現代化建設,但“9.11”事件後美國對外國人人境卡得特別緊,而且所有人都未能獲得美方學校的全額獎學金,領事先生全都拒簽了,唯有一個人例外。他說,自己出國是為了學習“造更好的假肢”,美國在這方麵有著世界上最好的技術,他的母親因殘疾而使用國產假肢。領事長籲了一口氣,愉快地在這個年輕人的護照上敲上了準予入境的大印:“小夥子,你說的話是我一上午裏聽到的最好的故事,祝你成功。”這消息在互聯網上木脛而走,此後的幾天裏,來申請簽證的人,幾乎有一半都說要去美國是為母親學習“造更好的假肢”……

烏龜有肉不在外麵。時下一些年輕人,尤其是部分白命為“天之驕子”的年輕人,從外麵看他們有著那麼堅實的“愛國主義”之殼,可觀其言察其行,他們也是有厚實的一團“肉”包在裏麵。

這“肉”便是幾乎無處不在的心機,幾乎無時不在的考量的利益。

他們是善於觀測政治風標的氣象工作者,又是善於揣摩對方心態的心理分析師。無論是站在美國大使館門前痛罵,當著克林頓的麵指責美國惡劣的人權記錄,還是在美國領事麵前訴說一個有關東方傳統道德裏母慈子孝的故事……他們都十分清醒地知道自己的一番話裏所包括的弦內之音和弦外之音,在場的聽眾及可能不在場的聽眾。

像為了人類的光明而辛勤勞作於地下幾千米的礦工,他們能在任何一個特定的時空開掘出自己的最大現實利益與潛在利益。又如傑出的小品演員,在每一個特定的時空裏“情真意切”地Show完了,打動了聽眾,感染了觀眾,當一片掌聲響起之時,他們退場後很快便做同了自己,他們不會打算按Show裏自己信誓旦旦說的去做,也不會因沒有這樣做而有一絲內疚或不安。

由一個特定的時空轉向下一個特定的時空,比如由“反美”到“親美”,他們如變色龍一樣銜接得自然而又光滑。如果出現障礙,這可能會導致內心分裂,人格扭曲。而他們不可能如此,他們從來以為自己是最健康不過的一代人,或者說是最能適應時代變遷的一代人。這些年裏,我不止一次地聽到有年長者感慨:如果這一代人真都像他們這樣,那麼,這將是“可怕”的一代人。

“可怕”的含義,要琢磨起來絕不簡單,但其中必有一條是——

這些喊起來總是遏阻流雲,說起來仿佛總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精英”們,又因為總是比一般的老百姓有著較多的“話語權”,因此往往容易被政府,也被外國人視為民心的激蕩,民氣的蒸騰,使之成為政府的掣肘,從而不得不對外采取強硬立場,使國家在國際矛盾與衝突中的同旋餘地大大減少,其結果則可能是國家被不必要地推到嚴重危機,甚至擦槍走火,逼近武力邊緣。

重聞曆史往事,往往不禁會有曆經劫波之後再翻檢少年時代日記的感受。

在上世紀60年代開始的中蘇兩黨論戰中,雙方都高拳“馬列主義”大旗,引經據典以論說自己的正統與純潔,對方卻在離經叛道。但開始雙方均較克製,彼此致信都以“親愛的同誌們”相稱,彼此都完整地公開發表對方的文章。隨著論戰的不斷升級,“火藥味”才日益濃烈,先是彼此往對方頭上扣各種大“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