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遜滿意這場戰果,貌似中國哲理學家,說出了富有東方特色的論點:“月盈則虧,水滿則溢,萬事不可求全,要想一夕之間消滅伊瑪尼這幫反美武裝是不可能的,來日方長,我們終究會逮住她的。”
萊姆才懶得理會戰果,隻是覺得錯過這個機會,伊瑪尼一天活著,就一天跟他糾纏不休,煩人!太煩人了。“煩人”二字令他記起了中央電視美女主持董卿,是春晚舞台上,董卿與黃宏搭檔演小品《開鎖》,他不記得小品具體內容,隻記得董卿小嘴一撇,“煩人”兩個字吐了出來,那嬌嗔的神情,隻怕殺倒春晚電視機前的所有男人。當時他與老妻坐在客廳沙發上,老妻罵了聲“狐狸精”,急得他打抱不平:“人家演戲,你嫉妒個啥?”老妻給他一個白眼,也說兩個字:“煩人!”但老妻的“煩人”味道與董卿差了太遠。
這是前世溫馨美好的記憶,人非物是,記憶猶在,煩人!
果然煩人。
第二天九點多鍾,巴格達又發生爆炸。他知道這是伊瑪尼對昨夜中計的報複。昨夜臨睡前,女魔頭又打來電話,他沒有接,知道無非是威脅報複之類,但這個報複太瘋狂了。伊瑪尼在美軍麵前吃癟,無法討得美軍便宜,便尋平民出氣,把炸彈當作禮花到處亂放,炸了黎巴嫩山飯店、警察局征兵處、斯巴達超市,還有兩處公路檢查站。大街亂紛紛的,人哭車嚎,死傷近百人。爆炸現場上鮮血橫流,人們發瘋了似的,有的跪在地上嚎叫,有的揮舞著雙拳咒罵,妻子尋找丈夫,孩子哭喊母親,一副世界末日的情景。
萊姆駕車路過斯巴達爆炸點,眼前慘景讓他感到震撼和揪心,殘破的商店邊,散發著濃重的血腥氣息,沿街大灘大灘的血跡中,橫七豎八地倒著十幾個屍體和傷者,也分不出哪個是活的,哪個沒氣了。一個女人滿身是血坐在一具屍體旁,手裏木然地抱著一個孩子,孩子身上也是大塊血跡,哭喊得聲音都嘶啞了,他感到一陣心酸,很想下車去幫點什麼,但知道自己不是救世主,身上的美軍製服很可能會引來麻煩。前方響起了“釘鈴鈴”的救護車聲,一輛救護車在兩輛裝甲車護送下開了過來。
是來處理爆炸現場的。
萊姆正想離開,忽然,一個人影進入他的眼簾,那人遊魂似地,對爆炸現場視若無睹,從一具屍體上邁過,漫不經心地往前走去。他感覺有點眼熟,那是個中國人,約摸二十六、七歲,渾身髒兮兮的,上身穿一件破爛、汙穢的襯衫,下身著一條灰黃、沾滿了泥巴的長褲,不注意,還以為是街邊流浪漢。但萊姆細一端詳,這小子洗巴洗巴,還挺俊秀的,個頭高大,五官端正,眉眼黑漆漆的。
這人正是在軍事基地工地遇見、挨了保安一槍托的中國勞工!
他不是被救出來給葉仲良領走了嗎?怎麼在這裏?
萊姆開車慢慢靠了過去,向那小夥子打了個招呼:“嗨。”小夥子似乎沒有聽見,萊姆又嗨了一聲,小夥子仍然往前走去,前邊救護車、裝甲車駛近了,小夥子才猛然回神,閃到一邊,繼續往前走。萊姆用腳點了一下油門,悍馬加速,很快就超到小夥子前麵。萊姆把車停住,小夥子正好走到車旁。萊姆笑著伸出手,在小夥子肩頭上拍了一下。小夥子嚇嚇了一跳,身子觸電似地一抖,回頭,見是個美軍軍官,臉色驟然驚恐,拔腿向前跑了起來。
萊姆感覺蹊蹺,跳下車,追了過去。小夥子拚命逃跑,但跑不過萊姆。追了一百多米,萊姆把他抓住了,扣住他左手腕子:“跑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小夥子見一個洋鬼子一口中國話,露出驚疑神色,上下打量著,突然狂叫起來:“你們害了我一家,我跟你拚了!”右手攥成拳頭,向萊姆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