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阿德萊德先生的保安?”
“是。”
“阿德萊德先生現在哪兒?我去拜訪一下?”
“他可能去了工地。”
“工地在哪兒?”
“離巴格達西郊三公裏,奈吉鎮,五號軍事基地工地。”
萊姆點點頭,突然抓住懸吊傷腿的鋼絲,猛拽了一下,痛得培根“哎喲”一聲大叫。萊姆笑了笑,朝培根招了招手,揚長而去。
從醫院出來,看見麥克少校帶著九名“惡狼”士兵已經到了,坐在一輛悍馬上等候。萊姆吩咐一名士兵把他的車開過來,然後兩輛悍馬往西郊駛去。一小時後,到了奈吉鎮五號軍事基地工地,建設規模很大,在建項目有兵營、油庫、通訊站、軍械庫、訓練場、導彈庫等多種軍事建築設施,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邊。工地四周用鐵絲網圍著,有幾個進出口,每個進出口都有美軍士兵站崗。工程正在緊張施工中,有數十台打樁機、混泥土攪拌機工作,轟隆隆的聲音震耳欲聾。由於工地太大,工人散落各處,看不出有多少工人,遠遠地也瞧不清工人麵容。麥克少校向衛兵出示了證件,兩輛悍馬進了工地,停在一幢大平房前麵。平房前還停有幾輛林肯、勞斯萊斯、凱迪拉克頂級房車。阿德萊德應該在裏麵。
萊姆與麥克少校走了進去。
這裏是工程指揮部,雖是臨時建築,仍做了簡單裝修,空調、電話、衛星電視等各種現代辦公條件一應齊全,裏麵很寬敞,涼爽舒適。一個巨大的建築沙盤周圍,圍聚著十多個工程技術人員。萊姆一進去就遇上熟人,黑人布羅德坐在門旁,見一個準將進來,布羅德立即站起立正,待舉起手時,發現是昨天揍他的人,驚訝不已,猶豫了一下,還是敬了個禮:“長官。”
萊姆向那一堆人問道:“哪位是阿德萊德先生?”
一個五十多歲,肥頭大耳,銜一根雪茄的禿頭把臉側向萊姆:“我就是。”
萊姆向他敬了個禮:“我是萊姆準將,昨天發生一點誤會,特意來向您解釋一下。”
阿德萊德顯然見慣台麵,不把一個準將放在眼裏,哼哼了兩聲,仍是低著頭,盯著麵前的建築沙盤,陰陽怪氣地說:“美國納稅人出錢打贏了這場戰爭,伊拉克就是我們美國的。可我的保安——美國公民居然讓一夥伊拉克人給打了。這戰爭還打得有價值麼?”
典型的殖民主義!看來,這個阿德萊德認為世界上的所有一切都應該是他的。萊姆真想一拳打得他滿地找牙,但臉上笑嘻嘻的,謙恭地說:“我剛去看了培根,估計他十天半月下不了地。在他傷好之前,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給你留下四名士兵,暫時為你個人提供安保服務。”
阿德萊德這才轉過身來,露出了笑容,與萊姆握了握手:“好哇,伊拉克遍地烽火,安全是最大問題。工地有美軍守衛,可人身安全不能得到保障,今天這裏爆炸,明天那裏綁架,防不勝防。你派給我戰鬥人員,好極了。我要謝謝你。”
“不客氣。”萊姆說著,朝外喊了一聲,外邊的士兵立即跑步進來。
“好,”見到全副武裝、威風凜凜的美軍士兵,阿德萊德高興了,“萊姆將軍,六名黑水公司人員,保著二百多號保安。你傷培根一個,就等於傷了我數十名保安。伊拉克的錢不好賺啊,不僅有安全問題,還有人員問題,這裏太缺人了。方圓數平方公裏,帶來的人撒到裏麵都不見,保安、管理、技術、勞務,哪個環節都缺人。當地的,不敢用,國外的,不敢來。否則,就這麼一個工程,哪用得著我親臨現場,可不來不行啊。走,我帶你去看看。”
阿德萊德興致勃勃出來,在幾名隨從的護擁下,鑽進了一輛林肯加長防彈車,萊姆叫麥克帶了幾個士兵上了他的悍馬,跟在林肯車後麵,沿著一條工區道路往工地深處駛去。到了一處工地,這裏在建設一個大型油庫,大家下車。阿德萊德還是很有些事業心的,宛若一個將軍,躊躇滿誌地看著麵前正在興建的建築,眼裏流露出熱切的鍾愛和欲望。
往前邊走去,有二三百人幹活,開推土機、攪拌機、起吊機等工程機械的大多是白人,做鏟運、裝卸、搬運的苦力,多是東南亞國家和印度人,有數十名黑人,這應該是來自非洲。萊姆的目光仔細搜尋那些人的麵孔,另一邊忽然傳來哭喊和慘叫聲,萊姆想走去那邊看看,阿德萊德皺起眉頭:“天太熱了,回去吧。”說著,上了車,顯然,這裏麵有些是阿德萊德不願意讓人看到的。
萊姆正自左右為難,忽然,三個衣衫襤褸的人拚命向這邊跑了過來,後麵,幾名持槍保安緊追不舍,前麵一人跑急了,摔了一跌,追趕的保安舉起槍,一槍托就砸了下去,那人腦門上頓時冒出鮮血,仍倔強地叫喊:“放我們回去,我們不幹,不幹了!”
叫喊聲是中國南方方言。
三人是中國勞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