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似的黛眉,一雙煙墨色的眼睛含笑的看著自己,胭脂色的薄唇輕輕開啟,一身粉色的裳子,腰間係著藕荷色的荷包,她伸出青蔥的手指,拿著一個白玉色的饅頭笑吟吟說:“這個饅頭,你若想要我就給你,不過。。。代價是把你的命賣給我。”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他點頭答應“好。”後來他想,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還會為了一個饅頭把自己的命賣給他嗎,答案是會,雖然他是一個男子,雖然他並不善良,雖然他隻不過需要一個工具,可那是第一次,除了娘親外,有人會那樣柔和的看著自己,指尖的溫度讓他眷戀。
客棧內,他高高坐在鵝黃色的軟塌上,單手撐著臉頰,皺著好看的眉頭:“看你長得委實不夠好看,就叫你凜吧。”
“好。”他不在意叫什麼,就算他不給他名字也好,那一天他將自己本來的名字藏了起來,他姓施,名清芳,他的母親希望他成為清風明月般的高潔男子,可終究是要辜負了,從滅族的那一天起,從母親溫熱的鮮血流滿他手心開始,他不再是錦繡玲瓏莊的施家少主,以後的歲月,再無施清芳,隻有暗衛凜,他的生命隻屬於他。
訓練,根本是自殺式的訓練,那雙手沾滿了血腥,從一開始的嘔吐到慢慢的麻木,黑色,他屬於黑色,那個殺人的世界中他的編號是十九,一共一百個和他一樣的少年,前兩天還在一起吃飯的同伴不知何時就成了冰冷的屍體,他從不跟他們說話,晚上在大浴池泡澡是他們這些人偶爾放鬆的時刻,可是他從來都是一個人,隻因為比起迷漫的他們,一早他就有了決心,當那個春花般明媚的少年被自己殺害,他那還未消散的微笑隻是溫柔的看著他,他第一次閉上了眼睛,穀內的醫妖儺宋綻開殘忍的微笑,將少年嬌嫩的頭顱製成標本放在琉璃杯中,他纖細的身子被做成了花肥,滋養著儺宋的寶貝,穀中唯一終年開放的紅花,黃昏的時候,他去看過的,那一片開的妖妖嬈嬈的紅色離鳶根本就是殺戮,可是攥緊了手心,想念著那個人才有了繼續的勇氣,結果,他以第一名的實力順利從瘋魔穀“畢業”,成為了他的首席暗衛,那一天,他十三歲,他十二歲。
“不哭,乖孩子,你的命可是我的,就是夢魘中也不可將你奪去。”
“凜,替我將障礙清除掉吧。”
“凜,若是我失敗了,將我殺了,骨灰灑在大海別讓任何人找到。”
“凜,沒有我的允許你可不能死。”
“我不會讓你死的,凜誓死都會保護你的。”
很多事本來就是注定,凜此生無悔,看著對麵軟軟的男子,他難得的微笑,縱使知道自己於他不過是一個工具,縱使這不過是一場不能明示的騙局,縱使他有了心愛的女人,他還是不悔。
他愛的女人,那個叫做鳳盞的冷漠女子,和他一樣是天上不屈的雄鷹,我隻願你能成為孤傲鳳凰的天空,永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