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消雨歇後……
身邊的人發出均勻沉穩的呼吸,宛如靜靜的打量著他的睡顏,眉心緊鎖著,似在思考什麼事情,嘴角略有一絲笑意。
宛如猛得湧上酸楚的味道,替他掖了掖被衾,他的手還環在她的腰間,她小心翼翼的拿開,窗外人影晃動,她也深知時間到了。
她輕手輕腳的整理好衣衫,將一封信放在床頭,用烏木鎮紙壓住,頭也不回一直朝著門的方向走去。
可終於,在臨開門的時候,她頓住了腳步,回頭望了一眼在安靜沉睡中的淳於宸裕,淚如斷線珠子一般滴下。
她這輩子,跟他在一起,為他流的淚最多,可偏偏,跟在一起,她也是最開心的。
至苦至樂,都是他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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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凝視了很久,又走近桌邊,將燭火吹滅,這才步出了門,臨出門前,她隱約聽到他像是從夢睡中發出的呢喃之聲,他輕喚著她幼時的名兒:月牙兒……
她心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捏著,她愈是掙紮,就愈疼,她閉了閉眼睛,任夜風拂著臉頰,微理鬢發,出了房間。
馬車早在外麵候著,柯爾桑安排了四名武士隨身護送,她外罩著火紅狐絨披風,眸中在昏暗的燈火下,異常的
清亮灼人,宛如站於馬車前,柯爾桑叫住她,將手中的東西塞了給她。
“這裏麵的錢足夠你下輩子的生活,四名武士連同車夫,都會聽命於你,你要去的地方,必須是一個他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
宛如點頭,卻沒有接過她贈予的錢財,她笑道:“我想,我應當有能力養活我自己。”
柯爾桑搖頭,“不止你,還有你兒子。”
宛如驚怔住,迫視她,啞著聲音道:“你……你們把奕兒也捉來了?”
柯爾桑莞爾一笑,道:“不是捉,是請,他很好,就在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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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一把就掀開車簾,奕兒正在沉睡著,黑色的小腦袋埋在枕頭上,長睫毛像兩隻熟睡的天鵝一樣憩息在他閉著的眼睛上,略薄的鼻翼隨著呼吸輕輕抖動,白色皮膚透著淡淡的粉。
他的膚色較常人而言,偏嫌柔和白皙,這跟他早前中蠱有莫大的關係。
宛如覺得幹涸的喉嚨收緊,提起裙裾,輕盈的上了馬車,將奕兒輕輕的擁入懷裏,奕兒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微睜眼睛,而後又閉上,睡得很安穩。
柯爾桑自喉間發出深深的歎息,把包袱寄給從旁一名武士,手一抬,車夫揚鞭,馬兒低低的嘶叫一聲,車軲轆緩緩而動。
宛如像是想起什麼,將奕兒放下,命令車夫停下,自己跳下了馬車,走到柯爾桑麵前。
柯爾桑心一驚,以為她是後悔了,神色已有些防備,宛如清婉一笑,淡淡道:“他日你有空,去一趟雪頂山吧,那裏有個人,一直在等著你。”
柯爾桑紅潤的臉刹時變色,叫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麼等我?誰等我?”
宛如回身,一步步的走向馬車,輕輕的丟下一句話:“你想知道答案的話,就親自去問問他吧。”
馬兒加快的腳步,一路朝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