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倬然縮了縮脖子,低聲道:“聽您這麼一說,我還以為,您是故意將把柄送上門的呢。”
蕭倬言一愣:“那倒不是,我隻是習慣了,一時忘了。”忘了自己不是主帥,習慣了順手整頓熾焰軍。
“下次,您可別踹我也踹成習慣了。”
蕭倬言被逗笑了,拍了他後腦勺一巴掌:“仔細看看,是不是這個樣子的。”
沙盤上彎彎曲曲的線條、密密麻麻的旗幟,已然擺出當時鬼穀迷魂陣的雛形,蕭倬然大驚失色:“七哥,您好厲害。僅憑我回憶的出入路線,就能還原全部陣法?這跟衛夫子花了一天時間才琢磨出來的陣法幾乎一模一樣。”
蕭倬言歎道:“我隻能還原和破陣,但卻想不到如何反轉此陣、擒拿血羅刹。你若想學,自己去求教燕十三,他一定能做得到。”
蕭倬然看得歎為觀止,心中暗道,是不是真的?燕大哥真比七哥還厲害麼?
熾焰軍朔風營主將沈暗帳外求見。
沈暗來報:“殿下,熾焰軍虎賁營營主葛大洪和長林軍白虎營營主劉大錘打起來了。”
蕭倬然驚訝地看了蕭倬言一眼,又被您猜到?
蕭倬言麵露不悅:“為什麼事兒?”
“起因是兩營都以白虎為幟,韓帥要整編三軍,怕分不清楚,必然有一營要換旗。葛將軍和劉將軍都不肯換。劉將軍就說……就說……”
“照實回稟。”
“劉將軍說:‘你們的靖王殿下見了我們元帥都得低頭,你們的韓烈元帥是我們元帥的兒子,你在這裏算老幾?’葛將軍也怒了,說:‘誰不知道你們韓帥當年就是被殿下擠下去的,就連你們剛被生擒的沐帥,那也是我們殿下的跟班……”沈暗將二人的語氣神態學得惟妙惟肖。
蕭倬言聽得火大:“行了!”
沈暗立刻言簡意賅起來:“二人打起來了,末將已經報給了韓帥。”
蕭倬言眉心一挑,冷冷道:“既已報給了元帥,你來找我做什麼?你是不信任元帥,還是不服元帥的處置?”
沈暗心中一驚,撲通一聲跪下:“末將知錯!”
“滾!”
沈暗即刻告退。
“回來。”蕭倬言到底不放心道:“元帥派誰去處理的?”
“元帥為了顯示公正,既沒有派熾焰軍的人,也沒有派長林軍的人,派了長平軍前鋒營營主秋於心去處理。”
蕭倬言暗歎一聲。壞了。
韓毅估計是看中秋於心處事公正。隻可惜,以往在熾焰軍中,葛二愣子最看不慣的就是秋於心,秋於心是個慢慢講道理的水磨性子,葛大洪則是個凡事不經大腦的愣子,看樣子,這個劉大錘跟他是一卦的,連名字都取到一塊兒去了。秋於心碰上他們倆,是有理也說不清。搞不好,葛二愣子和劉大錘還會跟秋於心掐起來,水會越攪越混。
蕭倬言犯愁,管不管呢?他插手管了,元帥以後就更不好管了。他不管,難道還真看他們瞎鬧下去?
蕭倬言揉揉額頭,歎息一聲:“你把孫小雨叫過去。”
沈暗領命而去。
蕭倬然奇道:“七哥,您不管?”
“孫小雨過去了,就不會出大事。”
“為什麼是孫大哥?”
“這些是熾焰舊事,你不知道。孫小雨救過葛二愣子的命,熾焰軍中,也隻有孫小雨管得住他。以往多少次,葛二愣子和秋於心掐起來,都是孫小雨一句話堵回去的。”
“那您猜猜看,元帥會怎麼處理此事?”
蕭倬言篤定道:“軍中私鬥,二十軍棍。葛二愣子和劉大錘,主將翻倍,四十。”
蕭倬然又問:“那要是七哥您處理此事,您會怎麼做?”
蕭倬言淡淡道:“四十棍子全打在孫小雨身上。”
蕭倬然跳起來:“這關孫大哥什麼事?孫大哥調停有功,還要挨打?”
蕭倬言盯著他笑道:“你跟孫小雨關係不錯嘛,幾時的交情?打葛二愣子一頓有什麼用?他根本就是個沒腦子的,好了傷疤忘了疼,下次照犯不誤!棍子打在孫小雨身上,葛二愣子才知道痛,自己完好無損,看著孫小雨代他受過,起碼能讓他收斂三年。”
“那孫大哥豈不是冤枉?”
蕭倬言沉下臉,隱含怒氣:“韓烈被生擒,孫小雨主理熾焰軍,你以為前鋒營營主是這麼好當的麼?大敵當前,自己手底下的人都約束不好,為了個旗幟就能跟自己人打起來,熾焰何時出過這種醜事?簡直丟盡了熾焰的臉。打他四十棍子,不冤!”
蕭倬然暗暗吐了吐舌頭,幸虧不是您處置,要不然,我孫大哥可慘了。
蕭倬言冷冷道:“還有,你讓虎賁營和白虎營都給我把旗幟換了。畫兩隻貓送給他們,命他們把那病貓旗天天掛在營門口,讓兩營將士都看清楚了,自家主將給他們掙的好臉、奪回來的好旗幟!”
蕭倬然小聲道:“七哥,您……這也太毒辣了!葛將軍和劉將軍都是血性之人,自詡為猛虎之將,您若畫兩隻貓送給他們,滿營的人指指點點,臉都丟盡了,恐怕想死的心都有。”
“他們現在還不夠丟臉麼!簡直不知所謂!”
蕭倬然縮縮脖子,不敢再說了,看樣子,七哥這回是動了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