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想見你,也不是不在乎你……我是沒臉見你。”
蕭倬言一直以為,皇後不願見他,也不敢貿然求見勾起她的傷心事,此刻聽了這句話,壓在心頭快一年的巨石,終於鬆動幾分。他蹲下身子,握住皇後的手道:“娘娘,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讓我開心的話。隻要您還願意見我,等我回來,一定跟十三弟一樣,天天抽空來陪您聊天,可好?”
皇後總算露出幾分笑意,伸手去夠茶杯,卻不小心撞翻了杯子。
蕭倬言一驚:“娘娘,您的眼睛怎麼了。”
“沒事,前些日子哭得多了,有些看不清楚東西。”
蕭倬言瞬間收緊了拳頭:“您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否則倬言怎麼能走得放心。”
“我會的。你放心,你三嫂能在皇後的位置上待這麼多年,就不會是個糊塗人。”
“您要小心梅妃。”
“我明白。我問她要解藥,她說沒有,回想過去種種,這女人不簡單,是我上當了,也怪我自己心生惡念。”
“您要好好振作才是。梅妃欺負了倬言,三嫂可要為我報仇。”
“好,三嫂定會為你報仇。”
“算了,您還是等我回來收拾她。”
皇後歎息一聲:“我待你那般涼薄,事到如今,你還在擔心我?放心吧。後宮裏的門道,我比你懂得多,你三嫂即便眼睛看不清,也不是個任人欺辱的軟柿子。她敢利用我,就要付得起代價。”
靖王府中,晏大夫手心微屈,指尖搭在蕭倬言的脈搏之上,蹙眉診了好一陣子。
蕭倬言笑道:“晏先生,您這速度可是越來越慢了,就快趕上江湖郎中了。”
晏大夫沉著臉道:“你不能去魏國。”
蕭倬言放下袖子,慢慢整理。
晏青扣住他的胳膊吼道:“我說你不能去。”
蕭倬言笑道:“我是渝國戰將,必須去,沒有能與不能。”
“現在已經入秋了,魏國在西北方,比渝國更加寒冷,你現在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了。況且千日劫未解,戰場之上容不得你好好休養,你這是要逼死自己麼?”
蕭倬言正色道:“千日劫真的無藥可解麼?”
“沒有解藥。”
“那這世上可還有能人異士能解此毒?”
晏青氣得直甩袖子:“你小看晏某!殿下當千日劫是尋常毒藥麼?牢中軍醫、宮中禦醫不少人給你號過脈,可有人診斷出你身中劇毒?別說解毒了,這世上能診出千日劫的就沒幾個。不是老夫誇口,神醫門解不了的毒,這世上還沒人能解得了!”
蕭倬言等他劈裏啪啦一通發泄,微微勾起嘴角:“既然沒人能解得了,一千日後我必死無疑,那我為何要好好休養,留在金陵城中等死麼?既然結果都一樣,我為何不去魏國,做我該做的事情?”
晏大夫一時語塞。他隻是心疼蕭倬言,不想他在最後的日子裏也活得那般辛苦,不想讓他連赴死都不得安寧。即便他救不了他的性命,但至少能減輕他的痛苦。
晏大夫垂頭喪氣:“是老夫無能。”
蕭倬言起身道:“生死有命。晏先生無需自責,隻需幫本王守住這個秘密就好。”
“大限一到,總有瞞不住的時候。”
蕭倬言笑道:“這世上變數太多,何必發愁一兩年之後的事?也許還等不到那日,我就已經戰死沙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