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倬言輕咳一聲:“我與林雲確有結義之情,但卻從未私通敵國。我與林雲結義不是在滅楚之後,而是發生在七年前,當年,秦渝尚屬友邦。當年,我離開金陵前往南楚,遇到了化名風淩的秦軍主帥林雲,曾與林雲一起擺脫了南楚殺手的追殺,後於郾城義結金蘭。當日,我並不知道林雲的身份。”
“殿下可有人證?”
“有,有一名叫蘇維的女子可以為證。當日是我等三人一同結義。”
“蘇維是什麼人?現在何處?”
“不知道。”
慶國公錢文益冷笑:“靖王與人結義,連對方什麼身份都不弄清楚嗎?隨便編個名字就說是人證,把我們當三歲小孩子糊弄麼?”
燕十三插口道:“我見過蘇維,前鋒營營主孫小雨也見過蘇維,蘇維也確實說過靖王殿下是她三弟,可當庭傳召孫小雨對證。”
錢文益道:“熾焰軍的人上下勾結,證詞不足為信。”
韓烈冷冷道:“我是熾焰主帥,慶國公是指責本帥禦下無方麼?”
眼見又要吵起來,大理寺正卿何賽飛道:“你們隻能證明蘇維此人確實存在,卻不能證明靖王是在七年前與林雲結義。殿下還有何憑證?”
蕭倬言微微咳嗽一聲,思索道:“郾城守將馮誠見過林雲與蘇維,我們在馮府住過幾日,林雲雖死,但不少人能畫出他的畫像來,當可拿與馮將軍辨認。還有,當日在郾城,奉召招我回金陵的人是陛下親衛,他們也曾見過林雲與蘇維。這至少能證明我與林雲相識於七年之前。而且,那三幅字也正是在那時候留下的,並非通敵書信。”
左相鄭庭玉心中一驚,靖王說得有鼻子有眼,而且直指問題的核心——最難解釋的那份物證。馮誠和陛下親衛不是熾焰軍的人,證詞當屬可信,如若這幾人真能證明此事,靖王倒真有可能是冤枉的,他不像在撒謊。
右相方仲謀道:“殿下說的人證我等會去查證。那麼,葫蘆穀私縱林雲一事殿下可有解釋?”
“私縱敵首一事我願意認罪。當日在葫蘆穀,我確實已將林雲打落馬下,但我隻廢了他並未殺他。”
“事後,你又指使熾焰軍瞞報君上,謊稱林雲重傷而逃?”
蕭倬雨開口道:“方相慎言,不可憑推測妄加罪名。”
蕭倬言道:“此事是我一人所為,與熾焰軍無關。”
衛錚此刻再也坐不住了,他與燕十三幾乎同時道:“瞞報一事是我所為!”
兩個人同時跳出來認罪。慶國公錢文益嘲諷道:“看來熾焰軍果真是從上到下,都不把陛下放在眼裏。”
衛錚用眼神示意燕十三,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
衛錚搶先道:“當日,我為熾焰監軍,曾發往金陵兩份戰報,一份是監軍戰報,一份是代替主帥而寫的戰報。兩份戰報筆跡相同,皆出於鄙人之手,三位主審大人大可當庭調取戰報比對。此事與靖王殿下無關,是我私自瞞報了林雲一事。”
蕭倬言急道:“此事與衛將軍無關……”
蕭倬雨出言打斷他,問衛錚:“衛將軍為何這麼做?”
“當日,我認為林雲已重傷殘廢、與死無異,不想因為些許小事,抹殺了靖王殿下的功績,於是瞞報了陛下,末將願意領罪,但瞞報一事殿下並不知情。且就當日情勢而言,靖王殿下已經廢了林雲,談不上‘私縱’二字。”
蕭倬言歎道:“衛將軍不用為我開脫,瞞報一事雖不是我親筆所書,但是,是我默許的,該當由我擔責!”
左相鄭庭玉道:“好!靖王願意承認就好!那靖王可有與林雲串謀,謀害太子?”
“沒有!”
左相鄭庭玉道:“太子死時,靖王殿下何以遠在函穀關,而不是在攻入王城的主戰場上?”
一直叫別人“冷靜”“冷靜”的蕭倬然再也坐不住了,蹭地站起身來,怒斥道:“你知道什麼叫主戰場?當日殿下以身犯險,誘敵於函穀關,以三營兵力拖住秦軍數十萬大軍主力,血戰五日五夜,屍橫遍野、血流漂杵……是我們用血肉之軀換來了渝軍主力的長驅直入!這一戰,沐清和鍾離重傷,靖王險些喪命,整個熾焰有目共睹!靖王殿下為何不肯帶上太子,那是因為他將自己陷於死地,卻不能帶著太子一起涉險!可笑你們今日竟以此為罪名,來構陷靖王,簡直讓十萬熾焰男兒寒心!”
左相鄭庭玉一臉驚訝,他說這句話其實隻為查明真相,並沒有別的意思,沒料到突然點著了火藥桶。
紀王連忙打圓場:“十三弟稍安勿躁,你們老是打斷,還讓幾位大人怎麼審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