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蕭倬雨接口道:“陛下,既然這麼多人對靖王之事尚心存疑慮,何不開堂會審?如若靖王當真是狼子野心、有悖國體,正好讓天下人看清他的真麵目,以昭陛下之英明。如若這其中有誤會,或是有小人挑撥,也正好查個水落石出。”
蕭倬雲道:“好!既然你們都要查,那便查個清楚!”
燕十三暗暗鬆了口氣,隻要陛下肯明旨明查,蕭倬言就有一線生機。他沒做過的事情,總能查個水落石出,這世上,做得再好的局,也一定會有破綻。
皇帝最終決定,將靖王涉嫌私縱敵首、謀殺太子一案交由三司會審。主審官卻是比三司更高級別的朝中重臣。主審由三人擔任,分別是速來與蕭倬言不合的左相鄭庭玉,持中立態度的右相方仲謀,以及兼任禦史台主官的肅王蕭倬雨。
刑部尚書沈清河、大理寺正卿何賽飛陪審。
因事涉機密,此案的審理過程並不可能完全地昭告天下,但為了堵住悠悠之口,
陛下給出了八個聽審名額,軍中請五人聽審,皇族宗親請三人聽審。
軍中的五個名額,其中一個自然是給了當下的武將之首——熾焰軍主帥韓烈。另外,皇帝為了鎮住軍方,召回了鎮守南楚的三朝老將長平軍主帥韓毅。其餘聽審的三個名額則由眾武將自行商議決定。
為了這三個名額,熾焰軍軍帳之中差點兒吵翻了。
魑魅營營主鍾離最為激憤:“殿下為大渝、為陛下,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傷,現下他都辭官歸隱,什麼都不要了,皇帝為什麼還不肯放過他!”
軍師衛錚冷靜道:“將軍慎言!”
虎賁營營主葛大洪一錘子砸過去:“我去你媽的!”
新任前鋒營營主的孫小雨一槍架住葛二愣子的錘子:“有本事你去替殿下洗刷冤屈,衝衛老夫子撒氣有什麼用!”
葛二愣子一下紅了眼睛:“殿下不準我們鬧事,可……可我心裏難受!”
孫小雨眼眶酸澀,怒道:“你心裏難受,大家夥兒心裏就不難受!你不高興了還能在這裏打人撒氣,可你想過羽衛營的燕十三沒有,他不比你更難過!你又想過韓烈沒有,靖王代他受過,你以為他心裏就好受?”
韓烈抬眼看孫小雨一眼,心中羞愧。
孫小雨霎時明白韓烈誤會了,他這次其實是真心的,又壓低聲音道:“你又以為韓烈還能強撐多久,但他答應了殿下,要守住你們這些人!你又想過殿下沒有,他要是知道你今日這樣,心裏就好受了?還有鍾石頭!你給老子把嘴巴管好,別再給殿下招惹麻煩!”
韓烈感激地看孫小雨一眼:“好了!大家都別吵了!我提議衛將軍和燕將軍去聽審,還有一個名額留給長平軍的秋於心。”
鍾離看衛錚一眼:“給燕將軍我沒意見,但為什麼是衛老夫子,他會為殿下說話麼?”
韓烈解釋道:“陛下起疑的起因是私縱林雲一事,當時隻有沐清、衛錚和燕十三在場,隻有他們能幫殿下解釋清楚。如今沐清不在,衛夫子和燕將軍又是整個熾焰軍腦子最好使的人。我們這是去上陣殺敵麼?還要爭個先後?當然不是!我們需要的不是猛將,而是思辨清楚、腦子靈光、善於審時度勢的聽審者。”
葛大洪又道:“那最後一個名額為何要留給秋於心?老子最看不慣他那磨磨唧唧的樣子!”
衛錚接口:“秋將軍已不在熾焰多年,他的話,會比熾焰諸將的話更能令人信服!”
鍾離又問道:“那為何不給長平軍的上官慈銘?上官將軍是老將,靖王又曾舍命救他。他不比秋於心更合適?”
半天不開口的燕十三忽然歎道:“既然已經忍到今日,就得一直忍耐下去。上官將軍脾氣太爆,跟鍾石頭和葛二愣子有得一拚。我怕……他看到殿下當庭受委屈,會當場砸了大理寺,那豈不是適得其反?”
接替了秦川、任夜梟營營主的蕭倬然急道:“七哥會受什麼樣的委屈?難道他們還敢動刑不成?”
眾人皆沉默。
衛錚抬眼看蕭倬然:“離王殿下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您身份不同,到時您的話可比我們這些大老粗有用得多。”
蕭倬然道:“隻有三個席位,已經給了三位將軍,我怎麼去……”話一出口,旋即恍悟,“我當然要去!皇族宗親不是還有三個聽審的席位麼?老王爺紀王肯定會占掉一席,這麼多年來,大哥一直就是根牆頭草,屆時肯定是看情勢來說話……皇族之中,七哥樹敵太多,若是其它宗親去,絕不會為七哥說話……”
燕十三忽然神色淩厲:“所以,離王殿下必須要拿到一個席位,能擠掉一個算一個!”
“我一定辦到!”
燕十三拱手躬身行了大禮:“那就拜托離王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