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割袍斷義(1 / 3)

坪城之中,不少將領也不明白元帥為何又堅守不出。

那日,夜梟營主將秦川按捺不住,前來主帳請戰。

卓言就一個字:“等。”

葛二愣子急道:“還等什麼?再等下去秦國人就要攻入建寧了。”

蒼狼營主將孫小雨一把按住他:“元帥讓你等,你等著就是,你還怕沒仗打麼?”

烈火營主將上官慈銘突然來報,說監軍錢雲賀將留在西線的朔風營主將秋於心打了二十軍棍,責怪秋於心瞞報主帥行蹤,不尊重監軍。且錢雲賀已經離開西線,往坪城來了,副帥韓烈攔不住他。

卓言揉揉眉心,難掩疲倦之色:“孫小雨,這人交給你,忍著就是。”

孫小雨愁眉苦臉,秋於心那麼個好好先生都被打了,交給我,我哪裏搞得定啊?“元帥,韓將軍不在,您還是派末將打前鋒吧。別把監軍丟給我啊。”

一直不吭聲的沐清忽道:“韓烈不在,前鋒的任務就是羽衛營的,還輪不到你。”

孫小雨指著沐清道:“我說你好好一個侍衛營,不幹正經事,幹嘛老和別人搶前鋒?”

羽衛營和前鋒營的“恩怨”由來已久。前鋒營是軍中主力,原本是不大看得起以侍衛為主責的羽衛營,偏偏卓言身先士卒的機會挺多,跟著他的羽衛營常常莫名其妙變成了開路先鋒。相反,一到需要兩線作戰的時候,韓烈就會成為另一路的統帥,前鋒營反而不是單純的前鋒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習慣了將羽衛營也當前鋒來用。為此,兩營將士別苗頭、爭任務,著實“結下不少梁子”。

卓言道:“有你們打硬仗的時候,現在都給我憋著。”

一日之後,監軍錢雲賀抵達坪城,持皇帝所賜令牌命人打了孫小雨。眾將群情激奮,紛紛前來卓言處告狀。

卓言忙得焦頭爛額又趕上這種事,麵上隻冷冷道:“我去看看孫將軍。監軍那邊你們不許鬧事!大丈夫能屈能伸,這點兒小事都忍不了麼?”

孫小雨跟了卓言七八年了,本是守規矩的善戰之將,卓言從未動過他一根手指,這回見他被打得皮開肉綻,卓言整個人壓著一股邪火,麵沉如霜。

兩日之後,錢雲賀越發放肆,直接闖了卓言的大帳。連削熾焰軍兩名主將,其他人都不敢吭一聲,讓他的自我感覺著實良好。

錢雲賀一開始咄咄逼人催促卓言出戰,卓言低聲細語敷衍他。

錢雲賀怒道:“卓帥避戰不出,半年之久隻拿下四座城池,有負聖恩,有負大渝。如再不出戰,我就要麵奏君上,告你貽誤戰機!抑或卓帥本就是故意拖延,以期擁兵自重,脅迫君王?”

卓言本來一直忍著,此刻忽然回頭,目光冰冷。周遭眾將擯住呼吸,不發一語,大家早就看錢雲賀不順眼了,就等著他自己找死。

錢雲賀突然感覺周遭空氣都冷了,一股巨大的壓力襲來,那目光幾乎能把他凍成冰。

卓言沉默片刻,隻說了六個字:“拖出去,關起來!”

錢雲賀被架走,發出殺豬般的嚎叫:“我是持符監軍,是陛下的人,卓言,你不能這麼對我!”

“砍了!”卓言道。

錢雲賀瞪大眼睛,瞬間噤聲。

“遵命!”葛二愣子手腳麻利地拖人,掩飾不住語氣中的喜悅之情,敢打我孫哥哥,看老子不弄死你。

秦川一步攔住:“元帥,三思!”

烈火營老將上官慈銘急道:“錢雲賀擾亂軍心,實屬不赦,但求元帥看著陛下的麵子上,暫且留他一命。”

錢雲賀最終被關起來了,這回再也不敢吭聲。

一行人散去後,燕十三忽然衝卓言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這點兒小事都忍不了麼?這話說得可真是妙極啊。”明明某人才是最忍不了的那一個,錢雲賀能活到今日,還真是不容易。

重複的命運在宋子期身上輪回。坪城久攻不下,卓言堅守不出。東線的戰事卻如火如荼,林雲已經再下一城,離都城建寧隻有一城之隔。

此刻的宋子期再度陷入兩難:留在這裏跟卓言耗下去,就阻止不了林雲攻入建寧。入東線阻止林雲,卓言必定會從坪城攻出,連取安榮、藍邸,進而攻入建寧。卓言等了這麼久,不就是在等這一刻麼。

宋子期內心明白,建寧難保,要麼落入秦軍手中,要麼落入渝軍手中,他必須做出抉擇。

可惜,還沒等他做出決定,楚國君王已經替他決定了。林雲攻勢太猛,一幅要直入建寧的架勢。相反,卓言攻下坪城之後,似乎安於現狀,離建寧還遠。

楚國君主連下十二道軍令,命宋子期揮兵東線,決戰秦軍。

宋子期心中明白,卓言的能耐不在林雲之下,隻要他一離開坪城,會發生什麼著實難料,但也隻能長歎一聲:“老天亡我。”他一直在想,卓言避戰不出,是不是就是在等今日,他連楚國君主的反應都算進去了麼?

宋子期一離開坪城,卓言即刻調動全部兵力,猛攻安榮、藍邸。就宋子期與林雲決一死戰之時,卓言率軍攻入建寧。

燕十三奇道:“你怎知宋子期一定會走?若是宋子期留在這裏跟我們死磕,不是白白便宜了秦軍?”

卓言說:“我不知道。”

“那你還敢等這麼久?”

“我在賭。”

燕十三審視他:“賭?賭楚國君王到底有多大膽識?賭林雲急功近利急著拿下建寧?林雲攻勢太急太猛,楚國君主就一定會把主力調過去對付他。我就不明白了,林雲也算當世名將,這回何以打得這麼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