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要被他嚇死了,趕緊落下繩索,把他撈起來。
卓言笑道:“一時失手。”
此時,燕十三才發現卓言虎口被震裂,手上鮮血淋漓。更可惡的是,那人的衣袖也****著,燕十三氣得一把撕了他的袖子。果然!左臂上纏縛的白綾早已被鮮血浸透。燕十三怒道:“你手臂上有傷?又是幾時傷的?你又不吭聲,帶傷犯渾!”
卓言單手按住臂上被撕裂開的傷口:“一點皮肉傷,犯不著大驚小怪。”
沐清默默無言。燕十三火冒三丈:“你不要命啦!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兒就摔得粉身碎骨!”
卓言頭一回見燕十三發那麼大火,被吼得一愣,這不沒事兒嗎?犯得著麼?到底有些心虛,難得沒回嘴。
卓言本想再往上推進數十米。燕十三麵如寒霜:“今日你必須回去。”在燕十三的控製下,卓言進展緩慢,四日之後方登頂成功。
大軍依靠匕首和繩索結成的繩梯,爬上嶽峻山峰頂,然後從山頂往坪城放下繩索,順索而下,打開了通往坪城的道路。
夜梟營、蒼狼營、烈火營、虎賁營一個個突然從西線“消失”,秘密折回坪城。
坪城的守將就像看到天兵天將一樣,渝國數萬大軍突然從天而降,“飛”入坪城。久攻不下的坪城瞬間告破。
接到戰報的宋子期直呼:“不可能!坪城易守難攻,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勢,怎麼可能悄無聲息地被攻破。”
來人告知,渝國軍隊是突然出現在坪城內部的。宋子期想起來,坪城背後依靠的是嶽峻山,可是嶽峻山一麵是絕壁啊,有誰能從光滑的絕壁之上攀上峰頂?時隔多日之後他才確認,渝國軍隊真的是從嶽峻山上下來的。
坪城一開,建寧危已。渝國大軍離建寧隻有一步之遙。中間隻剩下安榮、藍邸兩座地勢平坦的城池。此時,楚國大軍集中在東西兩線,宋子期太信任坪城的地勢,坪城一線隻留了兩萬兵馬。
宋子期火燒眉毛,急調西線大軍直抵安榮,不惜一切代價在安榮城擋住渝國鐵騎。
宋子期終於明白,自己低估了卓言。這個局,卓言從半年前就開始布了。
整整半年的時間,渝國熾焰軍羽衛營一直在幹一件事蠢事——鑿路。
之前,卓言嗜血拚命、連取三城的莽夫打法,一方麵是為了迷惑他,另一方麵分明是看中了長陽易守難攻的特性,早就準備在這裏跟楚軍耗著了。
之後,卓言突然避戰不出,表麵上看是配合秦軍,讓他首尾不能相顧。實際上,依舊是在迷惑他,一步步引誘他把重兵分布在東西兩線,讓坪城兵力空虛。
宋子期恍悟,卓言搞那麼多動靜,全部都是虛晃一槍、掩人耳目,他的目標始終是坪城。
而最令宋子期驚訝的是,他們真是從嶽峻山上下來的。卓言竟然肯花半年的時間鑿出一條路來,他帶著國仇家恨而來,卻能忍半年之久,心思縝密、百般算計。半年前,他就決定攻坪城,卻一步步牽著他的鼻子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哪裏是個“莽夫”、“無賴”,分明是個“瘋子”,是個真正的用兵奇才、當世英雄。
此刻,宋子期後悔萬分,卻也隻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他告訴將士們:“此乃楚國生死存亡最後一戰,你們的身後就是楚國的都城,是你們的家園,是你們的父老鄉親、妻子兒女。勝,則與國同生、與家團圓;敗,則與主君訣別、與妻兒共亡。為了保護自己的親人們必須血戰到底,我等不戰,難道讓高堂應戰?我等不死,難道讓兒女赴死?”
就在楚軍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時候,卓言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開始認認真真修城牆、築工事,慢悠悠打造守城的銅牆鐵壁,像是要把坪城打造成鐵桶一般,一副要在這裏世世代代長住下去的模樣。跟之前比,唯一的不同是,坪城比長陽更加易守難攻。
宋子期一拳打在棉花上,終於氣得掀了桌子,“他哪裏是個英雄,哪裏像個主帥?他就是個無賴,不折不扣的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