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言微微低頭,擺弄他帳中沙盤,笑而不語。
“臭小子!熾焰主帥竟然偷偷摸摸潛入南楚。若不是戰事緊張,真想與你痛飲一番。”林雲一拳捶在卓言肩上。
卓言側目道:“當日我可是大大方方去南楚遊玩的,一不作奸二不犯科,偷偷摸摸潛入南楚、還連累我和二哥被追殺的可是大哥你。”
思及往事,林雲感激道:“那次要不是你和二弟,我都死在南楚了。既如此,你把這個拿去。”從架子上取出一份羊皮卷,正是當年蘇維舍命在破廟中搶回來的那卷。“這是楚國地形圖,既是你和二弟舍命奪回來的,自然該有你一份。”
卓言並不接過:“不必了,你我二人已有君子之約,我就不該再占大哥的便宜。況且……說起大哥當日被追殺的因由,咱倆還不知道到底誰欠了誰呢。”
林雲突然醒悟,“好小子,當日潛入楚國皇城盜取機關圖,又嫁禍給秦國的神秘人原來是你?”
卓言摸摸鼻子:“也算我倒黴。本來都已經脫身了,莫名其妙被你卷回去。”
林雲大笑:“這叫老天有眼!”忽然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笑得頗為曖昧。
“大哥笑什麼?”
林雲笑道:“我在想,二弟說他這輩子最佩服的就是鬼麵修羅,你還為此與她爭執,甚至打了一架。她要是知道你就是鬼麵修羅,非愛上你不可。”
卓言被嚇了一跳:“大哥瞎說什麼。”
林雲也奇道:“原來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麼?”
“蘇維是個女孩兒?她有耳洞的。”
卓言愣住。
從秦軍大帳離開,卓言直奔坪城。自他從金陵離開之後,根本就沒有到渝楚邊境與大軍彙合,而是帶著沐清直奔秦國軍營,定下滅楚之約。
此刻,韓烈一路攻城略地,已攻入楚國境內的坪城。坪城與建寧隻有三城之隔,但坪城四麵絕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隻要能拿下坪城,攻入建寧則指日可待。
可惜,熾焰軍在坪城陷入苦戰,死傷無數。士兵輪番猛攻、前赴後繼。城樓之下屍骨累累,從雲梯上摔死的、被滾木砸死的、被箭射死的,被槍挑下的、被火焚而亡的……不計其數。屍首腸穿肚爛、腦漿崩裂、斷腿殘肢,將士們的鮮血染紅了整條護城河,河水飄蕩著陣陣腥臭,慘烈異常。
卓言抵達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停止了對坪城的進攻。
熾焰軍軍帳。韓烈當庭請罪,說自己“有負元帥,有負大渝。”
一頭戴玉冠、身著錦衣的中年男子在旁插嘴道:“既然元帥已然抵達坪城,就該帶領大家殺上去,為國雪恥、為君複仇。”
卓言意外瞥他一眼,見他是個生麵孔,居然敢在熾焰軍中指手畫腳,各位營主也由著他胡說八道,著實稀奇。
卓言根本不搭理他,隻與韓烈說話:“這人誰啊?”
“我乃陛下親封的持符監軍錢雲賀。”那華服男子微微抬頭,監軍這職位可是奉旨監察,那就是專門給皇帝打小報告的主兒,權力著實不小。
卓言懶懶擺手:“錢大人一路辛苦,先送錢大人去休息。”熾焰軍中還從未有過監軍這種生物。
見卓言如此怠慢他,錢雲賀怒了,一時口不擇言:“這是在趕我走麼?據金陵來報,卓將軍出發已有數日卻在今日才趕到熾焰,恐怕還欠大家一個解釋!”
卓言冷冷看他一眼,錢雲賀隻覺遍體生寒。卓言並不回答他的質疑,隻是道:“錢大人誤會了,大人若想詢問熾焰軍的任何事宜,均可問朔風營主將秋於心,秋將軍,好好招待錢大人。”實在是懶得跟這種人打交道。
在軍士的引領下,錢雲賀滿腹鬱悶的離去,卻不敢再直接跟卓言嗆聲。
卓言方問道:“這人什麼玩意?”
韓烈答:“新任熾焰監軍,吏部尚書錢文益的兒子。”
卓言麵沉如水:“秋於心,你給我搞定他。凡事能忍則忍,隻要別讓他來煩我。”
秋於心領命,這種事情也隻有他這個水磨功夫的人能做,交給元帥,他還不放心呢。以姓錢的那種搞不清狀況就敢找死的性子,撞上元帥並不算太好的脾氣,估計沒幾天,元帥就能砍了監軍的腦袋。
卓言停止了對坪城的進攻,命大軍一路向西,取道楚國西邊的建業。
韓烈大為不解:“隻要攻下坪城,取建寧就隻有一步之遙,元帥為何放棄與渝國接壤的坪城,反而去攻打西邊的建業?建業與建寧相隔七個城池,打起來太費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