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言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微笑,側頭附耳低言:“陛下的下馬威而已。三哥別為我爭了。”
蕭倬雲心中鬱憤,又怕再爭下去,老四老五說出更難聽的話來。卓言本不愛進宮,若不是為了幫他,斷不必忍受這般羞辱。
卓言倒是見慣了各種刁難場麵,和小時候一樣,自然而然跟在蕭倬雲身後隨侍,和其他宮中侍衛並無二致。
待得眾人落座,皇帝姍姍來遲,身後跟著龍騎禁軍統領方嘉平。
皇帝甫一落座當即發難:“這不是熾焰主帥卓將軍麼?金殿受封人不到場,倒是在這裏扮起了老三的跟班,將軍好大的架子。”
卓言從淮王身後繞到庭中,屈膝跪下:“微臣不敢”。
蕭倬雲即刻起身相護:“兒臣接到了父皇的旨意,命人傳召卓將軍,卓將軍也是奉旨行事,並不敢怠慢。”
皇帝嘲諷道:“韓烈說你傷重、行動不便,你人不在金殿卻出現在後宮,看來,有人比朕的麵子大啊。”皇帝有意無意掃了淮王一眼,這話說得極為誅心,皇子的麵子比皇帝大,對方又是手握軍權的主帥。
蕭倬雲心中一驚。曦妃眉目稍動,摸不清陛下這股子邪火到底是衝著卓言,還是真對淮王起了猜忌。若是前者還好應對,若是後者麻煩可就大了。
卓言冷靜答道:“淮王殿下奉旨召見微臣,並無不妥。微臣見到淮王詔令,以為是陛下的意思,因此先行去了淮王府。是微臣妄自揣度聖意,處事僭越,微臣甘領責罰,此事與殿下並無幹係。”
蕭倬雲上前一步。
卓言微微用眼神阻止他,別趟這趟渾水。
蕭倬雲微一遲疑,依舊幾步走到庭中,在卓言身前屈膝跪下道:“是兒臣傳旨不明,致使卓將軍誤會,請父皇責罰。”
卓言暗歎一聲,三哥又犯傻了,就不該為了他被拖下水。
皇帝冷哼道:“你們兩個倒是一唱一和,默契得很。”
淑妃笑著“打圓場”:“卓將軍本就是淮王殿下一手帶大的,心裏向著淮王也份數應當,陛下可別再生氣了。”
一句話成功挑起了皇帝的怒火,他教養了卓言整整十年,今時今日,卓言心中卻隻有一個後來居上的三哥:“什麼叫份數應當?他是熾焰主帥還是淮王私兵?”
卓言心中明白,皇帝擺明了設套兒,等著他往裏麵鑽,這一局本是衝著他來的,隻要讓皇帝泄了火,本無大事。但淑妃如果非把禍水往淮王身上引,越說越混,恐怕陛下會真生出幾分猜忌之心來。
卓言當即決定直接挑破此事,釜底抽薪,斷了淑妃拉淮王下水的念頭,遂朗聲道:“陛下一麵命微臣入宮,一麵命淮王殿下召微臣入府,無論微臣怎樣抉擇,都是抗旨不尊。陛下是君,微臣是臣,陛下想整治微臣大可不必這般麻煩,更不用賠上一個淮王殿下。”
這番話可算是直接指責皇帝算計功臣了。
皇帝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卓言敢說得這般直接,為了摘清他三哥,他可真是什麼都敢幹。
蕭倬雲恨不得當場撕爛卓言的嘴,真是一腳踏進死地,救都救不回來。
陛下自己設的局,自己心裏清楚,如果說他剛剛隻是佯怒,來看看眾人的反應,被卓言這麼一激,怕是不怒也怒了。
皇帝冷冷道:“你是指責朕故意算計你麼?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配是不配?”複以眼神示意侍衛,淡淡道“掌嘴”。
整個大殿一片靜謐。侍衛拿著三寸寬的毛竹板子“啪”“啪”數十聲,連續十幾下抽在卓言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