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倬雲沉吟片刻:“我是收到了父皇的密旨,命我帶你入宮見駕,所以才召你過來。但是……但是你是不是並沒有接到聖旨,就丟下三軍直奔淮王府了?”
卓言愣住,旋即明白過來了:“我是不是又闖禍了?”
蕭倬雲搖頭歎氣。
卓言霎時沉下臉,目光如冰:“陛下什麼意思?一邊命你帶我入宮,另一邊又吩咐我帶主將進宮受賞?這麼試探有意思麼?”
蕭倬雲揉揉額頭,也覺得無奈:“父皇或許就是想看看,在你這兒,到底是他的命令管用,還是我的命令管用。你這蠢孩子又選錯了。”
卓言冷笑:“大不了明白地告訴陛下,這種事情以後大可不必試了!何必自討沒趣!”
“放肆!”蕭倬雲聲音低沉,壓抑著怒火。
眼見淮王動了真怒,卓言單膝跪下,不語。
蕭倬雲一腳猛踹在他懷裏,語氣嚴厲:“兩年不見,別的沒長進,脾氣倒是見長。陛下也是你能隨意腹誹的麼?”
卓言捂住腰側,強忍著劇痛硬生生將痛呼壓了下去,掩飾著輕哼了一聲,半響未曾答話。
蕭倬雲卻將這聲兒聽成了挑釁:“怎麼著?心裏又不服?父皇罵你無君無父,當真沒有罵錯!”
卓言眉心深蹙、薄唇緊抿:“現在怎麼辦?怕是我前腳剛進王府,探子就即刻報與陛下了,我是不是又拖累三哥了?”
蕭倬雲扶他起來,微微歎息:“我是奉旨召你,倒是沒什麼把柄,況且你我二人的關係父皇全都清楚,也不會想到結黨上去。隻是……隻是你在父皇那裏怕是不好交差……”
卓言輕蔑一笑,若隻是這樣倒無所謂了,反正陛下那裏他從來就沒有好果子吃。怕再激怒淮王,這話到底沒敢說出口。
蕭倬雲見他一手按住腰側,臉色煞白,忍不住問:“身上又有傷?嚴不嚴重?我命晏青過來瞧瞧?”
“一點皮肉傷,早上才剛瞧過了,晏先生隨軍出征,這會兒估計才剛到府裏,正一團亂呢,就不必麻煩了。”
蕭倬雲懷疑地看他兩眼,吩咐下人去請晏青。
蕭倬雲押著卓言治傷,很快就見識了他口中的“皮肉傷”,腰側箭傷幾乎傷及內府,此刻又崩裂開來。手臂和小腿上各有一處皮肉傷倒是已經收口了。
蕭倬雲氣道:“傷得這麼重,我踢你那一下,就不知道躲麼?”
卓言口中“嗯”“嗯”兩聲,心中腹誹,若是敢躲,三哥非踢死我不可。
卓言命晏青將腰側纏緊,務必要讓他能行動如常。
晏青搖頭歎氣,忍不住向淮王告狀:“七爺的傷已經顛簸數日了,需要靜養,不能再折騰了。”
蕭倬雲沉吟片刻:“算了,你回府歇著去,父皇那裏我去交代。你傷得這麼重,父皇也不會再苛責,你不必入宮折騰了?”
卓言心中感動,三哥從來就護著他,可他總不能一直拖累三哥才是。
“三哥,卓言有分寸,入宮受賞而已,我不去激怒陛下,陛下也不會把我怎麼樣。”
蕭倬雲有幾分疑慮:“你保證?不許一時衝動、不許闖禍?不管遇到什麼刁難,都給我忍著你那暴脾氣,凡事交給我去處理。”
卓言舉手起誓,露出幾分少年人的頑皮:“末將遵命。”
蕭倬雲按照皇帝的旨意,領著卓言直接入了後宮。
皇帝卻在朝堂之上大肆封賞了熾焰軍的諸位將領,各位主將的官階至少都晉位兩級。皇帝問:“主帥卓言何在?”
副帥韓烈霎時頭大如鬥,趕緊硬著頭皮解釋:“在硬攻月氏皇城的時候,卓帥身先士卒,身中箭矢,因傷及內府,行動不便,未能及時在金殿受賞。懇請陛下恕罪。”
皇帝冷冷接口:“既如此,那就等他好了再說吧!”
熾焰諸將私底下偷偷使眼色,滅月氏多大的戰功啊,看陛下的出手也確實大方,副帥韓烈都已經官拜一品大將了,怎麼到主帥這兒就又蔫兒了?
不少將領心中暗暗納罕,卓帥到底是怎麼得罪陛下了?回回都是有功難賞、有過重罰。以卓言的赫赫戰功,早就是該封侯封王的格局了,隻是陛下回回都能找到借口打壓他,這回滅了月氏,不重賞是說不過去了,偏偏臨進宮前,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