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3)

當劉征出現在家門的時候,他隻是默默看著她,良久才說:“一個人回來的?那就吃了午飯再走吧。”

多年的隔膜像堅冰一樣一時難以融化,劉征有些局促地看看自己的父母家,“不了,我還得回去做飯。我媽呢?”

“你媽出去買菜還沒回來。”劉父想讓劉征坐下,慢慢談談,“坐吧。你還好吧?”

劉征坐下,低頭搓著雙手,“還好。前段時間病了,剛好了。”

“怎麼了?”劉父關切地問。

咬牙切齒的劉征攤開手掌,看著掌紋,“給那個惡霸王鐵力氣的。”

提到王鐵力,父女兩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凝固了,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往下說。這是父女之間的隔膜根源,也是劉征不幸生活的罪魁禍首。

劉征緩緩起身,“我去接我媽。”

看著劉征的背影,劉父沉重地歎了口氣,無奈搖搖頭。

在路上,劉征遇到了母親,說了幾句,把五百元錢塞給母親,不等母親說什麼就匆匆走了。

她沒有記恨自己的父母當初那樣粗暴地對待自己,她也想和父母多說一些話,可是麵對父母的時候,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打定主意:改天和許一凡一起回家,自己給他們做頓飯,大家團聚一下。

她和許一凡那天回家,是他們婚後過了近二十年第一次一起回娘家。氣氛還是有些尷尬,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她借口做飯炒菜,去了廚房。

母親來給她幫廚,一邊擇菜一邊說:“那個惡霸總算罪有應得了。”

一怔,停下手,她強壓心中對王鐵力的怒火,“媽,今天我們不說他。他和我們家沒有任何關係。”

“怎麼沒關係呢?不是他,你和一凡還有你和你爸這麼多年也不會這樣。搞得你們兩口子……這家不像家的。”母親還想說,被劉征阻止,“媽,別說了,今天咱們高興呢。”

團圓飯還是沉悶的,劉父悶頭喝酒,劉征和許一凡給他敬酒,他也不好意思正眼瞧姑爺和閨女。

不管怎樣,劉征惦記的、想做的都做了,她坐在去省城的火車上,無限眷戀地看了這個城市最後一眼。

許一凡打電話告訴鄭明:“我們去省城玩兒,大概去半個月吧。”

警覺的鄭明問他:“是劉大姐的主意?”

“對。”許一凡說:“她說我們結婚這麼多年還沒出去旅遊過,現在王鐵力的案件總算有個結果了,所以出去散心。”

“沒那麼簡單。”鄭明說。

劉征找鄭明要過肖國雄律師事務所的地址和電話,鄭明當時婉拒了她。沒過幾天,“線人”說劉征托人帶話到律師所裏,說是關於王鐵力一案的民事賠償的事,要請肖國雄做委托律師,被所裏婉言謝絕了。所有這些表明,不能排除劉征到省城會找肖國雄。

她找肖國雄到底要幹什麼呢?

不會是她說的王鐵力一案民事賠償的事情。想想也就能明白,肖國雄是被告一方王鐵力的辯護人,又怎麼可能答應擔任被害人做其代理人去向被告王鐵力提起民事賠償呢?

找肖國雄算賬?

分析劉征的性格,鄭明覺得劉征會有這個可能。這樣的偏激的行為在受害人裏麵不多,但是並不能排除。在以往的案件裏麵,鄭明遇到過類似的受害人。所以當許一凡打電話給他的時候,這個預感讓他有些不安。

但他不能勸阻劉征和許一凡不去省城旅遊。

“有事情及時告訴我吧。”鄭明囑咐許一凡,“希望你們在省城玩得開心。”

最近這段時間,肖國雄到律師所裏,都會見到辦公桌上各種不同的邀請函,請他去講學的、做客座教授的、出席活動的,等等。看過這些邀請函,他有選擇性地選出自己可以去也有必要去的,再看自己的時間安排。那些在他看來對他不甚重要的邀請就扔進垃圾桶裏。對他來說很多人都是垃圾,不用搭理。

隻有對自己有用的人才是他要奉為上賓的,比如師言箴,還有薑老。

薑老那天來出席了聚會,對王鐵力一案他一直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和評論。肖國雄是希望他給自己有個隻言片語的,薑老話不多,但在律師行業裏還是有些威望的。找薑老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掃除事務所裏其他合夥人對自己權力擴充的約束,加大自己的影響力。

他知道要找薑老不能私自去,一定得讓師言箴知道才行:背著師言箴做事,沒什麼好處,隻會得罪他。

敲開師言箴辦公室的門,師言箴正在接聽電話,看到肖國雄進來,用眼睛示意他坐下,伸出手往下按了按,要他坐下來等等。

聽完電話,師言箴靠在椅背上,“年輕人,夠忙的吧!”

肖國雄苦笑,“太忙了,應接不暇。”

“忙是好事,忙使人充實。”師言箴端起水杯,呷了一口茶,“嗯,這是新茶,味道不錯,我給你一罐。”說著,放下水杯,拉開抽屜,拿出一罐茶葉遞給肖國雄。

轉動著茶葉筒,肖國雄說:“我記得您和薑老都喜歡品茶。”

“沒有其他愛好,就好這一口。”師言箴笑眯眯地說,一邊點燃自己手中煙鬥裏的煙絲,“你是喜歡咖啡的人,不過有時候換換口味也好。這茶,得慢慢品,裏麵蘊藏著勁道。”

“對,對。”肖國雄在找合適的時機說出自己的打算,“家裏也有些新茶,都是朋友送的,有時間我給您和薑老送去。”

他說到薑老,師言箴看了肖國雄一眼,“對了,薑老還說,哪天你不忙了要找你談談。”

肖國雄知道,這是師言箴已經看穿自己的心思隨機說的,“再忙我也得去拜訪他老人家。那天薑老來了,給了我很大的鼓舞。”

師言箴點頭,“老人是財富,我們都要珍惜和愛護。”

肖國雄試探地說道:“您看您哪天要去薑老府上,我跟著您一塊去。”

“不用等我。”師言箴起身,走到書櫃邊上,從高爾夫包裏抽出球杆,比劃了幾下,“你又不是不認識薑老,況且他也說了要見你。你要陪我啊,就有時間陪我打球去。”

“行,一定陪您。”肖國雄嘴上這麼說,心裏咯噔了一下:他不喜歡高爾夫,盡管近年來高爾夫已成為高雅生活的代名詞,但他還是喜歡打網球,對於高爾夫基本上不感興趣。現在師言箴要自己去陪他,得找個教練趕緊速成一下。“有所大學想請我去做客座教授,您看我接受嗎?”

“去吧。”師言箴放下球杆,“我希望中國有更多你這樣的律師,不但是法律的實踐者,也可以站在理論的講壇總結和傳授法律的經驗。”

“那我就給他們答複了。”肖國雄基本達到了自己這次找師言箴的目的了,準備起身走人。

師言箴叫住他,“來,順便把這些茶給薑老帶去,就說是我捎給他的。”

肖國雄心裏十分感激,師言箴總是在為自己在鋪路。

他是和徐琳一起去看望薑老的。

開著車,陽光好得讓人想去郊外走走。

肖國雄對徐琳說:“有時間我們郊遊去。”

徐琳看著前方點頭。

“我想換輛新車。”肖國雄拍了兩下方向盤,“要不給你也換一輛?”

肖國雄說起車,心裏有些隱隱作痛。

餘淼給葛勇買了車,每天下午餘淼會在律師所的樓下等葛勇,然後坐上車兩人一起回家。他見過幾次,主動過去和餘淼打招呼,餘淼的笑容裏暗含著譏諷。有次,葛勇一時沒來,餘淼看著街景,對肖國雄說:“你什麼時候讓葛勇自己掙錢給自己買車啊?還有,你得讓他接些大案啊,我們要結婚了。”要不是葛勇過來,餘淼不知道還會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

肖國雄和餘淼已經斷絕了關係,但是這個事情給她造成的內傷卻一時難以愈合。

“你還是換一輛吧,那輛車給曉曉吧。”肖國雄勸著徐琳,“曉曉喜歡開車。”

“不能給曉曉。”徐琳在肖國雄的臉上掃視過去,眼睛繼續看著前方,“我們不能太溺愛他了。你看他現在很傲呢,每次開家長會班主任都說他看不起同學什麼的,和同學的關係不好。”

“這沒什麼。”肖國雄說,“我讀書那會兒也和同學的關係不好,現在怎麼樣了?他們還不是要巴結我。”

“說起這個,我想起來了,我們有幾年沒有回你老家看你父母了?”徐琳問他。

肖國雄歪著頭想了一下,“三年多吧。不對啊,去年我父母來省城過的年,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