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3 / 3)

王鐵力起身,朝著肖國雄點了點頭,隨即被戴上手銬,由法警帶其離開了法庭。走到門口時,他又回頭朝旁聽席上看了一眼。

一切都在肖國雄的掌控之中,下一步就是馬上回省城,該是省城專家出場的時候了。

桑靜以前不懂休庭有什麼好處,現在她可是深有體會了。這一休庭將給肖國雄尋找影響審判結果的力量提供足夠的時間。自從王鐵力案發,她已從一個法盲變成了嘴裏能蹦出法律術語的人了。

她累了,不是身體疲憊,而是心累。躺在浴缸裏,伸展身體,她想讓自己得到暫時的休養。

手機響了,是肖國雄打來的,“你明天和我一起去省城。”

肖國雄沒做任何解釋,但她知道自己此去要做什麼,還不是一邊撒錢,一邊給那些有權勢的男人在自己身體上撒歡的“報答”。

看著自己的身體,就好像看到幾個男人像坦克一樣從自己身上碾過。身體就是一條路啊,不單通向欲望的滿足,也可以通達最終的目的地。

她沒有羞恥感,相反生出一種成就感,因為不吸引男人的身體與屍體無異。

在作為女人的成就感裏滿足地歇息了一個小時後,她更衣打扮去了賓館。

“這錢花得值。”王鐵錘在肖國雄沒有出現在酒桌上的時候,對剛坐下的桑靜說:“劉征真不錯,那麼配合。”

桑靜點燃一支煙,含笑悠悠地抽著,不語。

肖國雄也洗了個澡,洗好後,他給徐琳打了個電話:“我明天回省城。”

他還想到情人餘淼,想到餘淼肚子裏的孩子。要和徐琳修複關係,就得把餘淼肚子裏的孩子處理掉才行。

打掉孩子的決定,讓他對餘淼和沒有出世的孩子感到些許心疼,但他不能因為這個影響自己的家庭,這一點他的內心很明確。

他想給餘淼打個電話,按了號碼但最後還是沒有撥出去,轉而發了一條信息:目前,因為和你的關係,我和徐琳陷入了冷戰。你也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底線在哪裏!

把這條信息發出後,肖國雄的心髒好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令他有虛脫之感。他沉沉地坐在床沿上,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腳,希望這條信息不至於把他推上一條錯誤的道路。

手機響了,他的第一反應以為是徐琳打來的,可拿起來一看,是情人餘淼打來的,她說:“我知道老大知道了我們的事兒,我已做好了兩個準備。一是做人流,然後開始自己的獨立生活;再有就是生下孩子,獨自撫養,結婚的事兒就等待緣分了。”他剛想開口說“還是人流吧”,可餘淼沒給他插話的機會,繼續說道:“你知道嗎?我去了醫院,醫生告訴我,我有重隔子宮症,就是還有一個附子宮,那屬於發育不良。如果這次做了人流,醫生說不能保證我以後還能夠生育。”

說完,餘淼就掛掉了電話。

肖國雄有些驚詫,但眼下的問題隻能是先解決掉肚子裏的孩子。

不舍也要下這個決心。在接了餘淼的電話後,他的態度更加堅決了。

一方麵肖國雄要扼殺一個生命,可另一方麵,他卻在竭力保住另一個人的性命,這難道是命運在捉弄自己?肖國雄苦笑著搖搖頭。

帶著這樣的心情,那頓晚飯吃得很沉悶,絲毫沒有讓他感受到因休庭而應有的喜悅之情。

桑靜、王鐵錘都以為是肖國雄太累了,隻是連連說著辛苦了之類的客氣話,匆匆告辭。隻有小章心裏明白,肖國雄為何如此這般的鬱悶。

回到省城,肖國雄沒有時間和徐琳深談,更沒有機會去見情人餘淼,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動員在省城的著名法學專家們就王鐵力一案展開輿論攻勢上麵。在隻是聽取了肖國雄的案情介紹後,專家們的意見和聲音幾乎是一邊倒地傾向於王鐵力,譴責江州公安局對王鐵力實施刑訊逼供。

這一招是管用的,給江州市中級法院施加了很大壓力。

肖國雄經常遙想江州那邊的情況,此時,嘴角便會浮現出淡淡的笑容。

第一次庭審九天之後,王鐵力一案再次開庭審理。

上午九時許,王鐵力乘坐警車來到法院門口。麵對媒體的鏡頭,身穿看守所黑色囚衣的王鐵力雙手戴著手銬,低著頭走出警車,神情黯淡,眼圈似乎還有些發紅。

九時二十分,主審法官進入法庭,王鐵力隨後被帶進來。他步履沉重地走進市中院的第一審判庭,在被告席入座後,並沒有抬頭看肖國雄,隻是默默地垂著頭。頭發淩亂地貼在他的前額,像是被昨日的大雨淋過一般。

法庭內座無虛席,數百名參加旁聽的人等待著再次開庭,更期待著最後的宣判。

此次開庭,首先圍繞著王鐵力在公安偵查階段是否受到刑訊逼供這一事實進行了調查。

在第一次庭審結束後,為了證實王鐵力所說的事實並不存在,檢察院的公訴人員與幹警兵分幾路前往香樟區看守所、市第一看守所等處進行緊急調查取證。曾與王鐵力同監舍的犯罪嫌疑人在明白作偽證的利害關係後,紛紛說出了被收買而作偽證的真相。

庭審中,公訴人出示了參與王鐵力一案的預審、監管、看守人員的證言證明,指出:“據此,不能認定公安機關在偵查階段存在刑訊逼供。”

審判長看著肖國雄,“王鐵力的辯護人在第一次庭審中出示的證明公安人員存在刑訊逼供的證人證言,取證形式不符合有關法律規定,且證言之間相互矛盾,同一證人的證言前後矛盾,不予采信。其所提出的公安機關在本案偵查階段存在刑訊逼供的辯解及辯護意見,本院不予采納。”

法庭對公訴機關提供的證據予以了確認,此時,王鐵力明白翻供不成了,在法庭上低聲抽泣起來。

這些證據還重要嗎?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坐在審判台上的老張,肖國雄心裏說。

隨後他又瞥了一眼王鐵力。王鐵力停止了抽泣。

十時左右,法官要求全體起立,主審法官開始宣讀判決書:“法院審理認為,被告人王鐵力自1995年以來,以順峰房地產公司為依托,先後勾結多名骨幹成員,組成較穩定的犯罪組織,有組織地通過違法犯罪活動或其他手段獲取經濟利益,支持該組織的活動;以暴力、威脅或其他手段,有組織地多次進行違法犯罪活動,為非作歹,通過實施違法犯罪活動或者利用國家工作人員的縱容,稱霸一方,在一定區域或行業內形成非法控製或者重大影響,嚴重破壞了江州的區域經濟和社會秩序。”

這份判決書長達五十三頁,雖然宣讀中省略了一些內容,還是耗時半個多小時。

在聽取判決書的過程中,王鐵力一直微微低著頭,表情有些木然。

“被告人王鐵力的行為構成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而王鐵力又係該組織的首要分子,應該按照其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所犯的全部罪行處罰,論罪應當判處死刑,但鑒於其犯罪的事實、犯罪的性質、情節和對於社會的危害程度以及本案的具體情況,對其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行。”

宣讀完判決書後,主審法官詢問王鐵力是否上訴,王鐵力停頓片刻,回答說:“我要和我的律師商量一下。”

隨著法官手中的木槌落下,王鐵力被法警帶出法庭。

離開法庭之前,王鐵力突然一咧嘴無聲地笑了起來。

目送著王鐵力,肖國雄表情輕鬆地走出法庭,未發表任何言論,迅速地離開了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