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星期日晴
早飯後我練了一會歌曲,就感覺無聊透了。我並不是個閑不住的人,可這幾天就在這小破房間裏呆著真的把我憋壞了。要是在這裏能上網也行,看看新聞,聊會兒天什麼的,也不至於太悶。可是一想到昨天劉帶我去打電話的情形,我連問他能不能在這裏上網的勇氣也沒了。一個破電話都當成寶貝鎖起來,要是真拉了網線,機房裏不請人二十四小時看守才怪!沒辦法,我隻好拿出筆記本電腦玩了二十多分鍾電子遊戲。後來我真的在房間裏呆不下去了!盡管劉再三囑咐我不要隨便走動,可是,去他的囑咐吧!我馬上就要憋死在這裏了!想到這我就走出了宿舍樓,在孤兒院裏閑逛了起來。這也是我來了這幾天第一次有機會可以在這院裏隨便逛逛。
我先來到昨天去的那個“辦公樓”。今天再看這建築,我可以肯定這就是原來教堂的主體部分。隻不過塔尖上的十子架被換成了五角星。那五角星也不知道經過多少年的風吹雨打,都已經褪色了,在陽光下顯得黑乎乎的。建築的外表粉刷得不錯,可不知怎麼的,我總是感覺到從裏麵散發出的陰森的味道。可能是我看西方的恐怖片,特別是有關吸血鬼的恐怖片看得太多了吧!
我沿著辦公樓側麵的甬路繼續向前走,發現辦公樓的後麵是個操場,一部分鋪著磚另一部分是土地。前天下了雨,現在還有些泥濘。操場的另一側有些陳舊的體育設備,不過裏麵並沒有我期待的籃球架。看來以後想在這荒山野嶺打場籃球也不容啊。
站在操場上,我知道這幾天淩晨吵醒我的聲音是從那裏來的了——操場邊上的每個路燈杆子上,都有一個大喇叭——就像電影裏農村廣播站用的,架在村口的那種。聲音就是從這些喇叭裏發出來的。看著這些喇叭,我猛然回憶起不僅僅是操場上,在大門口,在甬路旁的路燈杆上,甚至在宿舍的廁所裏都裝有這樣的大喇叭。這裏的廣播站不是播各種“學習”,“最新動向”,就是播我前幾天領教過的各種“樣板歌曲”——這種宣傳方式真算是“到位”了。
操場的北麵——正對著辦公樓是一排底矮的平房,大概有四五間的樣子。我走到近前,看那房子的門窗都是不全的。有的整個窗戶是用一整塊塑料布蒙上的。我透過破了的髒玻璃向裏望,才知道這竟然是教室!裏麵放著些殘破不全的桌椅,黑板是刷在牆上的,屋裏沒有日光燈,每間屋子裏隻有一個小燈泡,孤零零地掛在教室裏靠前的房梁上。真不知道在這樣的環境裏孩子們是怎樣上課的。平房的後麵是一棟三層的紅磚樓房。和平房一樣,窗戶和門上的玻璃都是殘缺不全的。有的是用塑料布遮蓋,有的是裝化肥的袋子,甚至有的窗戶上連遮蓋的塑料布也沒有。那些沒有塑料遮蓋的窗戶上都裝著鐵柵欄。我走上前,見破舊的樓門虛掩著,本來想走進去看看,但想到劉的囑咐,自己沒經過他允許就出來本來就已經有些過份了,再隨便進別的房間就實在說不過去了,還是就在外麵看看吧。
我扒開一樓一扇窗戶上的塑料布向裏看。塑料布的後麵是鐵柵欄——看來這樓的每扇窗戶上都裝著鐵柵欄。可能是院方怕孩子們玩鬧的時候不小心從窗戶裏跳出來摔傷吧。透過鐵柵欄向裏看,隻見屋裏麵很長的一張大床,有點象農村的土炕。上麵七扭八歪的鋪著十多床被褥。床的對麵是一排破舊的衣櫃,有的甚至沒有門。裏麵零星地塞著些小包裹。我向裏看的時候,一股潮濕發黴的味道飄了出來,讓人作嘔。我趕緊後退了幾步。這時,旁邊的一個房間傳來水聲。我向旁邊的房間裏看去,裏麵是間水房。兩側水池上的白瓷磚已經脫落了大半。兩個孩子踮著腳站在水池邊靠門口的凳子上,費力地洗著衣服。水房裏光線很暗,我看不清他們是男孩還是女孩。他們頭發一綹綹的,好象很長時間沒洗過澡了。光著腳,穿著很舊的衣服,一個孩子褲子的膝蓋位置上有個大洞,露出裏麵細細的腿,另一個孩子的右臂的袖子是空的,他(她)隻用一隻手在那裏使勁的搓。他們可能看到了我的影子,一起抬頭向這邊看。我怕他們看到我,就趕緊走開了。
我順著甬路繼續往前走,感覺心裏發酸,說不出的難受。我曾經在網上看到過一些貧困地區的孩子。他們是生活狀況是讓人震驚的,(想不到現在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但是,如果一個人沒有親眼見到這些孩子們的生活狀態,再多的照片也無法讓他體會到我現在的心情。從前我總是想如果將來真的出了名,好好奢侈一下,把沒享受到的都補上。從現在起,我下了決心,如果以後我真的能掙到很多的錢,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給這孤兒院裏的孩子們蓋棟新樓。那些貧困地區的孩子生活是艱難的,但是他們至少還能享受到父母的愛,而這裏的孩子.一定是政府撥的錢都讓那個老院長貪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