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來了(1 / 2)

自從和聞人百萬議定了此事,胡一章便開始掰著手指頭過日子,眼見臨近戴家二公子的生日還有半年的時候,忽然接到門人來報,說是戴家老管家攜二公子過府來了。

胡一章有些慌亂起來,戴家人多年不通音信,這會兒登門,目的昭然若揭,自己該怎麼辦?遲疑了一下,命人在二堂花廳伺候,自己躲在廳外,偷偷矚目。隻看了一眼,便心事底定!

戴枝雲生得並不難看,方麵大耳、身體健壯,若是正襟危坐,該給人不怒自威的觀感,但這位戴公子卻勾腰縮背,滿臉濁氣,全無半點昂藏男兒之態。也不必說自己拿了聞人百萬的銀元,就是沒有,怕也不會同意這門婚事呢。

心中打著這樣的盤算,胡一章再開口說話,便又有不同了,閑談了幾句,問道:“二公子如今在何處謀生?”

“這,俺還沒有事由呢。俺娘說了,等俺娶了渾家,再在津門找一份差事。到時候,再把俺娘接過來。”

胡一章點點頭,不再搭理這個傻小子,轉身對戴德恩說道:“老戴,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瞞你了。聞人家小姐,另行許配旁人了!”

戴德恩大吃一驚!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起來:“這……琴翁,這話是何意?聞人家一……女二嫁……,這算是什麼把戲?”

“老戴,你也不必著急,此事有個緣由。”胡一章歎息著,把早已經打好腹稿的一套話搬了出來:“如今津門市長是二十九路軍38師師長張自忠,他的部下有一個叫李致遠的旅長,中年喪妻,有意續弦,便選中了聞人家的小姐。老戴,你倒是替聞人翁想想,他早年靠販鹽,固然是有了些許身家,可又如何跟人家手中有槍有人的一方大吏相抗衡?哎,當時啊,你是不知道,聞人家小姐哭得淚人一般,隻是為了李旅長帶人帶兵,手持鋼槍登門求婚,隻說聞人小姐要是不答應,就即刻把二老綁了,以通****罪論處!你想想,聞人小姐純孝天生,又怎麼能為女兒清名而害了父母性命,隻得暗中飲泣,上了花轎!”

這段三分真、七分假的說話真是把戴德恩哄騙住了,他看看滿麵酸澀的胡一章,再瞅瞅一貫傻乎乎的自家少爺,真有無所適從之感了,“那……那,那……難道就沒有人敢管嗎?這不是強搶民女嗎?”

“誰說不是啊?可又有誰敢過問此事?別忘了,人家手裏有槍啊!一言不合,大開殺戒,事後躲進馬廠軍營,你還能進軍營抓人嗎?”

戴德恩恨恨的一跺腳,“真是遭不可言!”

胡一章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向後招招手,說道:“老戴,聞人翁自知對不起故人,也無顏相見。特命我備下一份薄禮,請你賞收。”

下人端來一個盤子,裏麵是三封銀元,還有一張寫有戴枝雲生辰八字的庚帖,放在幾案上:“老戴,這些錢,聞人翁不敢說是退婚之用,隻好算作是些許補償。你且看在我的麵子上,收下來吧?”

戴德恩氣得幾乎發抖,轉念一想,木已成舟,自己萬萬不能讓人家看了笑話!他緩緩從懷中取出同樣的一張庚帖,放在盤中,“胡老爺,事已至此,老奴無話可說!眼下隻想快快回家,向我家老夫人稟明。一切,都由我家主母定奪!”

“是是是是。”胡一章連連點頭,叫過一個下人,再度吩咐了幾句,後者去而複返,拿著三包印有桂順齋字樣的點心,“老戴,總是老夫和聞人翁為德不卒,也不必覥顏向你解說些什麼了。這些點心,你且帶回去,給二少爺路上吃,另外再帶回去,給老嫂子嚐嚐。”

戴德恩這一次卻沒有推辭,拎起包裹,舉步向外,“戴大叔,等等俺!”戴枝雲憨憨的叫了一聲,抓起案上的點心,往懷裏一塞,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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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從兩個前後出了胡府,尋路直奔車站,過了海河浮橋,老龍頭火車站就在不遠,戴枝雲大步流星的追到戴德恩身邊,問道:“戴大叔,俺們做啥子去?”

“回家。”

“哦。”戴枝雲傻乎乎的,不覺得剛來就走有什麼不對,還多出幾包點心,正好帶回家去,給母親去嚐嚐鮮。他隻顧著低頭和戴德恩說話,不料左前方突然轉過一個人來,雙方都走得急,砰的一聲撞在了一起,隨即嘩啦啦一陣脆響!

“cnm的臭老呔兒!”來人張口就罵,滿嘴是難聽的天津口音,“你知道我這個瓷器多少錢?你賠!”

戴枝雲不知道,戴德恩在這裏生活多年,一看便知,是遇到地痞無賴了,這些人和巡捕房都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專門靠這種手段坑害外鄉人,“這位大哥,這位大哥……”他不得已,也隻得抄起本地口音,鞠躬作揖的說著拜年話兒:“這是我遠房大侄子,第一次來,不懂事,您看看,我這不正要送他上火車呢嗎?”

“我管你們他mlgbd是坐火車還是坐輪船?撞壞了我的東西,就得賠錢!我告訴你啊,老逼剋的,你別以為你也是市裏的我就不敢拿你怎麼著,今天不賠錢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