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 掣魂夜下現魔蹤【下】(1 / 3)

這傅震乾與藍承宗,二人之間已經有了十幾年的交情,當年相交之時都是以命換命的感情,那藍承宗居住四川人稱“天南血煞”,乃四川武林領軍人物,而傅震乾在江湖中名號“樂清雪雁”,在江浙一帶名聲也不在藍承宗之下,傅藍二人在江湖上早已齊名,隻不過近年以來,傅震乾深居簡出歸隱深山,藍承宗卻大肆在江湖行動,天南海北的交往,比傅震乾多了不少。

傅震乾的臉沉了下來,他的話打斷了藍承宗的介紹:“承宗兄,你難道忘了,我傅震乾一家世代不與朝廷人士交往,而今你介紹錦衣衛給我認識,莫不是要成心難堪與我?”

聽他這麼一說,剛才還喧嘩嘈雜的大廳,立時見安靜下來,那現場酒席所坐之人,人人均有側目,紛紛停下飲酒作樂,齊刷刷站了起來,目光一齊射到了藍承宗的白臉之上。

藍承宗之臉孔,竟更白了一些:“震乾賢弟,規矩是人定的,並非一成不變,今兒愚兄介紹指揮使大人給你認識,當是為了武林大義而來,你何必這麼激動?”

“喝,武林大義?武林大義用得著錦衣衛?藍俠,你忘記了藍大將軍的案子了嗎?”席上,有一個漢子粗聲反問,藍承宗的臉孔,突然由白變黑了,牙齒已咬得格格作響。

傅震乾冷笑:“好一個武林大義,錦衣衛所挑頭的武林大義,難道會為武林謀太平?”

“當然可以。”藍承宗麵色不動,他目中精光閃爍,回傅震乾之言:“若能練成九星連珠陣法,那當今天下便可又多了一門神功,對於造福武林來說,無疑是一大福音。”

“九星連珠陣法?”傅震乾冷聲反問:“你等練你之陣法,與我傅家又有何幹?”

“蔣大人此來,便是特邀賢弟你加入天都九煞,共同練就九星連珠陣法。”藍承宗道。

傅震乾心中一緊,那“天都九煞”,乃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一個組織,沒想到和自己認識數十年的藍承宗,竟然是那天都九煞的人,心中頓感痛苦。

他提聲正色問道:“承宗兄,莫非你早就加入了天都九煞?”

藍承宗微笑著點了點頭:“不瞞賢弟,愚兄已於不久之前,以天南血煞的身份加入了天都九煞,與大家共佐蔣大人,練成那曠世神功。”

“無恥。”傅震乾一臉鄙夷,後退了兩步,竟欲把自己的身體與那藍承宗拉開距離,他與藍承宗相視相對,麵上的表情,卻是極其憤怒不已:“我傅震乾今生與你相識,算是瞎了眼了。”

藍承宗身體不由得一顫,臉色也變得了極其寒冷。

原來那藍承宗乃藍玉第五子,後因步入江湖脫離了藍家,在太祖年間的藍玉案中竟沒受到牽連,而錦衣衛則因向太祖誣告藍玉謀反,成為了藍玉案的最大推手,這錦衣衛指揮使蔣瓛自然是藍玉黨的最大血仇了,傅震乾因為義父與藍玉有莫逆之交,而且義父也受到藍玉案株連家破人亡,心中自然是恨那錦衣衛到骨子裏麵,今日聞藍承宗竟然介紹共同的仇人與自己認識,心中當然憤怒不已,他怒然質問道:“承宗兄你枉為大將後人,竟然認賊作父,與害死你我藍傅兩家萬餘人的惡賊合作,你對得起你死去的祖先嗎?”

“好個錚錚鐵骨,可惜,乃一介莽夫,大器難成,悲哉悲哉!”沒待藍承宗回答傅震乾之話,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便從那院中最後一排傳了過來。

眾人隨那聲音,紛紛側目看去。

隻見一身著華麗蟒袍之人,站在那一眾人身後,此人約四十歲年紀,雙頰青白,兩眼低垂,看起來精幹強悍,麵部輪廓也不甚周正,但頗清秀,還有一個鷹鉤鼻子,一頭白發若那千年殘雪,披散肩頭,一雙大而黑的眼睛,靜而顯露出淡淡陰沉。

此人徑直闊步走到傅震乾身前,與傅震乾冷然對視。

傅震乾鋼牙咬了咬,嘴角揚起冷笑問:“閣下莫非就是錦衣衛中人吧?”

那身披蟒袍之人頜首道:“你說對了,在下正是錦衣衛指揮使,蔣瓛是也!”

蔣瓛?此名一出,滿座皆驚,因那蔣瓛之名,可謂如雷貫耳,坊間多年之前便有傳聞,那橫行天下的錦衣衛,乃蔣瓛所執掌,那蔣瓛,不但武功高強,為人甚是陰險狡詐,心機深邃如海,據傳世間沒有人敢得罪於他,他的一場誣告,害了四萬人人頭落地,乃太祖晚年最信任的人之一。

但今天這皇帝最信任的一個人,竟站在與自己三尺之遙的地方,而且是親自登門拜請自己,這對傅震乾來說,是天大的榮幸,還是?

滅頂的大劫。

他所想到的,當然是後者,因為從蔣瓛那陰冷的眼光之中可以看得出來,此人,便是一匹披著羊皮的狼。

傅震乾傲然笑道:“你蔣大人大駕光臨,肯定不會是為了專門請我這凡夫俗子而來吧?必定是為圖我傅家那蓋世寶劍和絕世寶甲。”

“好想法,本官正有此意。”那蔣瓛尖聲回到,竟直直把他狐狸尾巴給露了出來。

現場頓時陷入了一場令人難以喘過氣來的寂靜當中,無邊的殺意,就這樣,在那皎潔的月色之下,升騰了起來。

原來當年開國大將傅友德征戰武昌時,麵頰和肋下中了二箭,負傷奪下高冠山,回營養傷之際,遇到遊曆江湖的雁蕩劍客傅震乾,二人因是同姓,又感慨世間紛亂民不聊生,遂收傅震乾為義子,而傅震乾也將祖傳神劍青魔相贈於傅友德,此後的戎馬歲月,這柄青魔便陪傅友德南征北戰,橫掃天下,再無敗仗,助他成為了明初第一神將。

因傅震乾乃傅友德義子,所以藍玉案一發便牽連其中,何況錦衣衛勢必要奪取他家祖傳寶甲,看來這一仗是無可避免的了。

“花老財,你這惡棍,放開我爹。”在一片沉默當中,一個清脆的童音打斷了現場寂靜。

但見在那燈光之下,一個矯健機靈的小小少年,如同一隻脫兔,奔跑揮舞著拳頭,撲向那錦衣華蓋的蔣瓛而去,蔣瓛不明白這孩童在說什麼,隻覺得那孩子流波似得眼目之中,有一股無形而又強大的衝擊力,如若一把利劍,隻將他的心猛力劈開,竟一時讓他受之不得,怪叫一聲,探空起爪,迎著那飛奔而來的孩子抓去。

誰也想不到堂堂一位錦衣衛指揮使,竟會對一個少年下手,立時嚇得亡魂必冒,冷汗抽心,直為那雄鷹一般奔跑的孩子擔心。

在孩子將被利爪抓到之際,一雙剛勁大手,齊齊攔在蔣瓛之前,那手作掌,已經挾起無匹掌風,拍向蔣瓛利爪而去,蔣瓛怪喝一聲,飛爪臨空一挑,陰氣森森,漫天爪影竟削空抓來,把那出掌救子的傅震乾蓋於爪風之下。

傅震乾一把將身下嬌兒按倒,柔聲囑咐:“鋒兒聽話,不得亂動,待爹爹解決了這些花老財,再來陪你。”

那孩子在他身下眨了眨大眼睛,竟乖乖答應道:“爹爹小心,鋒兒等你。”

此間,蔣瓛的漫空爪影已至後背,眼看那傅震乾立時要見血,眾人都已經驚得大聲喝出聲來,突然,傅震乾偉岸身軀突兀一伸展,腰間毫光一閃,竟見他右手已然抽出軟劍一支,那劍在手,陡然迎風一甩,竟已筆直而出,而身下真氣,已然被硬生生提了出來。

傅震乾那掣於手中的軟劍,隨風爆空一揚,劍光匹利一閃,大開大豁,雙臂仰麵拉開,傲空發出一聲清嘯,竟也使出他自創的“靈峰劍法”,此劍法借了靈峰夜景形狀而悟創而來,頗具特點,隻見他這招看似狂放的劍招,竟也剛中帶柔,雙臂張開之時,劍氣已鋪麵撒開,招名卻叫“少女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