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大歡喜(2 / 2)

叩鏽抿唇問。“姑娘後悔了?我原來比不過一張琴。”他側身躺著望向她,神情有些認真。

她眯眼斥道。“胡話。別說一張,就是一百張都……”話一出口,見叩鏽浮現出幾分笑意,方知自己被耍弄。

“你,你這郎中。當中表裏不一得很。”她作勢要捶,卻輕輕拂過他的眉梢眼角,矮下身吻上他的唇。

“叩鏽,好些……哇,我甚都未看見,你們繼續,你們繼續……”此時翠嫋不請自入,哪知見到兩枚腦袋親昵地粘在一起。她雖是成婚的那個,反感到更不好意思。她胡亂嚷嚷一陣,拖著不明所以的木煜逃了出去。

曼陀羅紅著臉,站起身。他卻在榻上躺得老神在在,麵色如昔,頗有些,頗有些,恬不知恥的模樣。她咬咬牙,總覺得自己輸了一般,想甩手走人,但他拉著她的手,緊緊的,任她如何掙脫,就是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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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容府的書房內,一人坐在桌前。他衣衫略鬆,帽冠隨意丟在一旁,緩緩書寫著什麼。“喂。”一個少年從門口走了進來,手裏抱著一堆書卷。他生得出奇漂亮,膚色剔透如玉,雙眼亮如墨石。隻可惜此時臉上有一道血口,衣衫淩亂得很。

桌前那人抬起頭,看他這番狼狽模樣忍不住笑出聲。“盧卿,你跟人打架了麼?”

盧卿憤憤然走到他麵前,將書卷重重丟在他桌上。“容鳳凰,我才不要上學堂了。要上你自己去上。那些讀聖賢書的人也不見得比販夫走卒高明得到哪裏去。”說完,他直接拿起桌上的茶碗,猛灌了一口。

“盧卿,你是我大哥內弟,所以也算是我弟弟。鳳凰這乳名可不是你叫的。”容三爺晃晃手指,順手拿回自己的茶盅。“話說你功夫那麼高,為何還會被打成這般?”

盧卿不以為然說道。“他們有三十人,我隻一人。打不過就胡亂抓成了這副模樣。”說罷,他吸了吸鼻子。“你喝酒了?”

“是。”他撫額。“方才跟旁人去醉紅樓談事。”他原想寫信給容允湛,哪知還是喝多了些,寫不了幾個字就犯困。“盧卿,你幫我寫吧。就跟徽深說我們要過去。”他索性將紙筆推給他。

盧卿順手接過,正巧看到他脖子上有個淡紅的胭脂印。他掏出汗巾,用力砸到他臉上。“擦掉。”

“什麼?”容三爺醉眼迷離,摸了摸。“啊,醉紅樓裏的姑娘弄的。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呐。”

“你自己寫好了。我還有課業要做。”盧卿忽然將紙筆丟了回去。

“你不是不上學堂了嗎?”容三好笑地問道。少年的脾氣就如夏日的天氣時晴時雨。

“哼。”他懶得說一句話,抱了書卷抬腳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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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十五年

歲初的天氣歲寒,萍池樓裏依舊熱火朝天。“話說去年聖上將明州府更名一事,大家可都知曉。”依然是那位說書人,站在中央,紙扇在半空中繞了一大圈,擠眉弄眼道。

“知道知道。隻是這名當真不習慣呐。”有人在場下應道。

“嘿,您可別說,這新名可是有彩頭的。”他躬身一說。

“什麼彩頭?”一道男聲循著他的心意繼續問下。隻見不遠處坐了一男一女,女的少婦打扮正抿唇含笑,男說話間一笑,月牙眼煞是可愛。

這位小哥,有些麵善?說書人一愣。轉念一想。咄,他在明州幾十年,什麼人未見過?就算見過也不新奇。

“嗯。這明州一名雖好,可是也不過尋常。新名兒可就不同啦。”

“怎麼個不同法兒?”有人灌了一口老酒,扯開嗓門問道。

“海定則波寧。寧波,寧波。我們這新名正是聖上希望萬事皆順,如海浪般平穩,國泰民安之願呐。”他吹得神乎其神。

“原來如此。”眾人拍掌,紛紛叫好。

說書人晃晃紙扇,高聲喝道。“接下來要講的是……”抬起頭正見那對男女起身離去。男的右腳細看下略鈍於左腳,女的伸手扶著他,兩人並肩而行。原是一對恩愛的小夫妻呐。

他定了定神,將目光放回眾人身上。今日的菜色,就要看接下來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