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散散亂亂說創作(2 / 3)

揮之不去,放不下了就去寫, 《頭牌張天輩》《唱墜子的雲兒》和《二功子》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完成的。看到文中的主人翁在我的文字中活泛起來,縈繞心間的思緒:才緩緩遣散。當把一種情結轉化成文字並刊出後更是有種感覺,那種感覺妙不可言。

沒來由地喜歡地域性:迂化,或許別人覺得很土。我的陳年舊事類的小小說中選用的語言有些就是我老家的方言。以前回老家,到村口上總有不認識的人極熱情地打招呼,問:你是誰家女子?我對這個稱呼喜歡得不得了。女子,很書麵的稱呼,可我能在豫西一個貧瘠的丘陵山區聽到這樣的語言,我覺得我老家這個地方很文化。

我有個很會講故事的母親,很多事情都出自於母親之口,《花媳婦》《柿花淡淡香》《祭秋》《花田錯》《花奶奶》都是在此基礎上加工整理完成的。

這些小小說被朋友看到了,就來問我:你怎麼會寫那麼久遠的事兒?

還有個編輯老師說:人物雖然豎起來了,可就是離現實生活遠了些且很鄉土,大家不一定愛看,不太符合讀者的口味。

文章中的櫻子、改改、岫兒她們生活的那個年月,我從沒經曆過,但不妨礙我對那個時期發生的事情感興趣。

這些年來,隻要一回家,我母親就拉著我的手說你快坐下,咱倆好好說說話。母親的說說話,指的是讓我靜靜地聽她說一些陳穀子爛芝麻的老話。她能從她小時候學繡花學紡線學織布一直說到她在縣女子中學讀書在楊蘭春組建的文工團裏做演員在老陝州專署做打字員。

母親講故事的語言很精彩。她說她婆婆的婆婆(這樣說著太別扭,也就是我奶奶的婆婆,我應該稱為老奶奶的那個人)當年的規矩家法很大,說她婆婆從不敢在我老奶奶麵前大聲說話,每天雞叫三遍時,我奶奶就側耳細聽上房的動靜,隻要老奶奶的皮底兒鞋踏著木地板噠噠一響,我奶奶就趕緊翻身起床到灶房裏忙開了……母親的話讓我對未曾見過麵的老奶奶心存敬畏,一個威嚴勤勞保守古板的當家人形象時時刻刻在我的腦海裏浮現。

《花媳婦》裏麵的語言都是我老家的方言,譬如“憨憨”二字兒。老家人把真憨的人叫做憨憨,也愛把精到家的人做的荒唐事稱為憨憨,一個鄉村俚語涵蓋了許許多多的內容,我覺得很新奇,很好玩。

母親手很巧,會繡花,至今還藏有許多精美的繡品。我也曾經跟母親學過,卻總也安不住心,終是不了了之。幾年前,二弟妹重病在身,格外地留戀起我們這個家。她拉著母親的手,動情地說媽,我再也不能服侍你老人家了。母親泣不成聲。從那天起,母親找出擱置多年的繡花繃子、花絲線悄悄地開始繡花。她不敢問二弟妹穿多大鞋,更不敢去她腳上比畫,於是就想象著做,最後做出的居然是一模一樣兩雙繡花鞋。弟妹不解,就問,母親不語,卻老淚縱橫,我明白她在想些什麼……

幾年過去了,我總想尋找個合適的角度,把這個令人心酸的故事表現出來。醞釀了好久,直到去年,才終於寫出了《花繡鞋》。裏麵的九婆和巧巧是我杜撰出來的兩個人物,與生活中的原型出入很大,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總之一段動人的情感用小小說的形式表現了出來,我終於可以釋懷。

我經常會把已經變成鉛字的文章給我母親看,我母親愛不釋手,說這裏麵有很多她認識的人,譬如蘭草、改改、天娃,還有山南山北的男人女人……總之她很高興,還把我那些文章誇寶似的讓她的朋友或同事們看。

我母親能從這裏麵找出一些樂趣就是對我最好的肯定,為此,我很欣慰。

《阿綾》中的人物原型也是有的,而且生活中她就叫綾,是不是這個綾字不得而知。這個叫綾的女子就在小城裏賣肉,會打扮,很漂亮,走起路來臀擺動的幅度很大,不是一般的張揚,別人就說她不是個正派女人。

她經常到我媽單位裏洗衣服。有一回,她見我也在洗個小背心,就熱情地告訴我,洗內衣一定要用熱水,那樣洗出的衣服柔軟鮮亮。我認真地照著做了,她很高興,笑得很開心。我那時還是個小姑娘,羨慕地盯著她使勁看。她穿件白的確良襯衫,粉紅色的內衣很醒目,這樣的裝束在那個時代算是很大膽的了。我若用現在的眼光來看她,綾應該是一個很有味道很風情的女人,可是,她卻為那個時代人們恪守的道德觀念所不容。不過,我還是在這篇小說中按我的想象賦予了阿綾很多的美德,我按照我心目中的阿綾塑造了一個風情萬種且懂得真愛的俏阿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