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愛情書寫在時代中國的某種變化的隱喻和指征,顯示了作家的智慧。
小說不能簡單地理解為是一曲愛情的挽歌,有一種深層轉變,深意是探求人的迷失。人性斑駁紛雜,文字優雅從容,敘事開合有度,體察和參悟出人性的幽暗和明媚,有著引而不發的藝術控製能力。這樣的作品是熱愛著生命和藝術的作家才能寫出來的。
紅酒寫當下城市和鄉村生活的一批小說中,把視角投放到更具普遍意義的人及其命運上,時常也能閃耀出迷人的文學之光。文學創作體現在思想和感情的投入上不能離開人文關懷。《Armani是一種生活方式》寫從事民居裝修設計的大剛為了尋求設計靈感來到畫眉穀,身穿名牌Armani服裝,生活隨意而優雅,與村裏的老百姓,甚至童年的孩子們都能親密無間。可是“大剛設計完成的那天深夜,幾個蒙麵人闖進來把大剛所有的錢財衣物洗劫一空,連襪子都沒給他留下”。但他優雅地關注著大山裏的鄉村生活和人物,最後他“又去了畫眉穀,拉了滿滿一卡車衣物”。麵對苦難,自覺承擔,活得堅韌,活得樂觀,無怨無悔,以微笑的姿態麵對生活,以積極化解人生波折和苦難的方式體現自身生命的尊嚴。這種悲憫和溫I青增加了小說的厚度和深度,昭示著一種生活方式和精神堅守,從物質層麵飛升到了精神層麵、文化層麵。這種悲憫情懷,這種對美善的堅守,讓小說閃耀著人文關懷的光輝。《咖啡男人》中的森哥,從農村來到城裏,公司生意紅紅火火,他時而廣東,時而香港,飛來飛去,率意自由。他在場麵上一心想提高品位上台階,融入到城裏人中,笨拙學跳舞,大口喝咖啡。一款有紅白藍黃黑五個色係的體恤衫,米蘭說都好時,森哥竟馬上全要了。更精彩的是,喝咖啡時一次上十壺,一杯咖啡必須一口幹。以米蘭的雅致映襯森哥的粗獷,人物兩相對照。現代文明和人物本性的尖銳對立,使作品具有了曆史的縱深感。引人深思的是,如果森哥提升品位的追求真的實現了的話,到底是可喜還是可悲?同時,一種不事雕琢的樸拙美還能存在多久?溫暖美好的友誼還能不能繼續保持下去?就都成了問題。
《莫曉麗》中,莫曉麗打扮時尚,性格直來直去,說話高門大嗓,戴珍珠耳釘,指甲雕小花。她一會兒鞋跟兒足足有六公分高,軟皮靴過膝,皮裙包臀,皮夾克上拉鏈兒到處都是,滿身未來戰士的裝束;一會兒黑色底細白長條休閑西裝,裏麵白襯衫,圍著淺紫與亮藍相間的絲巾,雅致中帶有幾分書卷味。開出租車時,麵對歹徒,徒手奪刃,逼那歹徒連聲求饒。在電視采訪中,她嗓音高亢嘹亮:邪不壓正,想和我鬥?沒門兒!既沉迷浮華,又超然物外。莫曉麗的反抗達到了一定的力度和深度,代表了真正獨立自由的新女性形象,對讀者是一種溫暖的慰藉。在紅酒營構的故事中,這些獨特人物身上都閃現著生命之光,包含著深刻的人生哲理,能帶給讀者欣慰、希望和某種啟示。
紅酒的這種文學姿態和文學品格,讓讀者感受到的是一顆真正的文學之心的跳動。這種堅守內心高貴的姿態,使紅酒的小小說創作在當下的文學圖景裏顯得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