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毛毛又哭了,文華!”
剛洗完尿布合上眼不過十分鍾的我,幾乎被毛毛的哭聲和妻子的喊聲同時喚醒。
我一骨碌爬起來,手習慣地往毛毛屁股上一摸:又濕了。打開尿布,還有一小團黃粒狀屎。擦洗。換尿布。放進搖籃。怎麼還哭聲不絕?“是餓了。”躺在床上的妻子有氣無力地提醒我。我趕緊衝了一瓶麥乳精。好燙。毛毛肆無忌憚的哭聲加劇了我心裏的煩悶,我使勁吹著,終於冷了。
毛毛臉上掛著淚花,傷心地吮著奶瓶頭,不時地抽咽著,漸漸地閉上眼睛。妻子在床上有勁使不上,隻是時而湧起母親的情愫而難過。我輕輕地把毛毛放進搖籃,好不容易暫停了這場緊張的“戰鬥”。
“唉!”我一聲長歎,再次躺下。毛毛的誕生標誌著我的升級——當爸爸了。這種升級同在改革中走上領導崗位的改革者迥然不同:他們手下有招之即來的群眾,我卻單槍匹馬。我既要護理一生下來就知道哭的嬰兒,又要照顧因難產身體虛弱的妻子,晚上能享有五個小時的睡眠時間算萬幸了,特別是一天要換幾十次的尿布,掛起來迎風招展就像奧運會上飄揚著各國五顏六色的國旗一樣。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體味到哺育下代的滋味。
唉!要是母親不走該多好!
上個月妻子同母親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發生了摩擦,母親受不住,一氣之下跑到我弟弟家去住了。俗話說,十個婆媳九個吵。婆媳之間的矛盾是難免的,可我當時為什麼不多勸幾句、再三挽留呢?我不也是母親屎一把尿一把地拉扯大的嗎?!養育一個人多麼艱難啊!而現在我的良心呢?
不行!明天我一定要把母親接回來,報答她對我的養育之恩……天剛放亮,我便起身急著去接母親。打開門,我驀地愣住了:臉上布滿皺紋的母親手裏端著一碗雞湯佝僂地出現在門口。一股熱血頓時直衝我的全身。
“媽!”妻子在床上比我先喊出聲來。我回首一看:兩串晶瑩的淚水從妻子的眼角邊無聲地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