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秋雨初霽。
道路還十分泥濘,偶有那積水深的地方,一個不小心踩下去,就能濺得一身髒水。瑞王府的門口,仆人們正在清掃落葉,曹佑則一襲淡雅卻不失身份的白色暗鹿紋袍,一人一騎一折扇,在門口靜靜等待姚瑜。
早晨的陽光並不刺眼,暖洋洋地打在人身上,隻覺得舒服。雨後的青草香彌散在空氣中,聞著倒叫人神清氣爽。樹上的鳥兒在枝杈間蹦來蹦去,跳個不停,有時候扯開喉嚨叫兩聲,這邊樹上便會有其他的鳥兒回應,此起彼伏,悅耳好聽。
姚瑜是換了男裝出來的,墨綠色的錦袍配著一雙登雲靴,烏發綰成了男子的髻,幾分雍容,幾分大氣。姚瑜這個樣子像極了富貴人家的公子哥,那翩翩之姿竟與一旁的曹佑不分伯仲。
曹佑覺得眼前一亮,笑著上前一步道:“姚兄。”
姚瑜整個人沐浴在陽光裏,隻見她把頭一搖,神采奕奕:“錯,應該是餘公子!”
“姚”是皇家大姓,不能輕易暴露,所以姚瑜在外出時一直用的是餘公子這個身份。
姚瑜和曹佑並駕而行,菱子在後麵的馬車上,和一個王府的車夫一起駕駛著馬車,馬車上載著這次出行的一些必備品,為了以防萬一,還加帶了兩床被子,姚瑜覺得這一路應該不會太順利,既然王府中都出現了刺客,那麼他們此去路途中肯定也埋藏著許多危險。
如果遇到什麼緊急情況需要露宿荒野,也不至於以天為蓋地為廬那般淒涼。
瑞王府的護衛和寧國公府的護衛遠遠地跟在馬車後麵,一行人開始向勍洲出發。
此去勍洲,最快的路線便是翻過畫眉山,取道眉陰,經濟州、婓城至勍洲。但如今崇州那一帶不太平,連帶著周圍這一圈都經常有人鬧事。婓城這幾天總是有暴民在燒殺搶掠,雖然官兵已經出馬鎮壓,但是滋事的數量太頻繁,總歸是不太平。
曹佑在設定路線的時候便避開了婓城這一帶,翻過畫眉山之後便選擇繞道去熹州,渡過大嬰河,便可以從南麵進入勍洲。這樣一來,雖說是繞了點彎路,但是卻可以少生不少麻煩。
白天的時候,一行人打馬前進,速度並不算慢,但是這畫眉山要想翻過去,最快也得一天一夜,所以第一天晚上,眾人便準備在山上的客棧投宿。
畫眉山山腰的客棧數量雖說沒有城裏的那樣多,但因為是通往京城的幾條路之一,客棧的數量與裝修倒也還令人滿意。隻不過姚瑜他們這次問了幾家,都是已經滿員了。因著現在是運貨的高峰季,許多人家的馬幫便在這些客棧中休息。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還沒有滿員的客棧,不過房間也所剩無幾了。他們一行人中,姚瑜帶了一個護衛兼丫鬟的菱子,這二人鐵定是要在一間房裏的,剩下的兩府的護衛加上曹佑一共十二人,如今這家客棧隻剩下四間房,除去姚瑜菱子的一間,曹佑的一間,剩下的十一個護衛要擠兩間房,倒也有點太擁擠了。
曹佑想了想,點了三個護衛讓他們和自己睡一間,剩下的八個人每四個人住一間,這樣便鬆快多了。
大家都安頓好了之後,姚瑜便吩咐菱子去準備了洗澡水。菱子回來的時候,姚瑜正坐在銅鏡前仔細地端詳著自己今天這身裝束,她從銅鏡裏看見菱子回來了,一邊散下發髻一邊道:“你如今這化妝的手法也越來越好了,今天在我臉上添的這幾筆,確實看起來更像是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