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以後,她不再住馬殿了,而是住在他的寢宮,並且開始偷偷地飲用泡了麝香的茶--聽說這樣就不會懷上孩子,她不要禽獸的孩子。
那夜以後,他下令,帝殿晚上不得明燭,除了每月十五。
那夜以後,他賜封她為“月歌皇妃”,在後宮中的銜位僅在皇後之下。
沒有冊妃禮,因為她長得醜。
一日夜裏,她躺在他的懷中,問他:“為什麼封我為‘月歌’?是因為我在月圓之夜才有美貌嗎?”
他說:“不想當就回馬殿去!朕累了,別說話!”
第二天,她醒時他已經去上朝了,放了一張紙在她的枕邊。
紙上的字就像他的人,剛勁,絕美,筆筆如劍,卻是李白的《把酒問月》:
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
皎如飛鏡臨丹闕,綠煙滅盡清輝發。
但見宵從海上來,寧知曉向雲間沒。
白兔搗藥秋複春,嫦娥孤棲與誰鄰。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裏。
“哧!”她漠然一笑,過去窗前,一揚手,手中的紙便飛了出去,落在清清的湖麵,掙紮了一會兒,沒入水中。
“窗前風大,你站在那兒幹什麼呀?”皇後來了。
“參見皇後!”她身子微微一俯。
“不必多禮!”皇後微笑著拉過她的手,“走,我帶你去賞花,聽說你喜歡梅花!”
啊?!茗雪心頭一震。
皇後怎麼知道我喜歡梅花?現在不是下雪的季節,梅花會開嗎?
“妾身願往!”
她隻是想一看究竟,卻做夢也想不到,會看到美麗,更加更加地想不到,會看到一幅畫。
美麗的手裏拿著一卷畫,站在一棵禿禿的梅樹底下。
“美麗?!”她驚訝地奔向她,“你怎麼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