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忠洗了把臉，到客廳對母親說道：“媽，我回來也很長一段時間了，該處理的事情也處理完了，我想後天就回去了。”
祥姨低了一下頭，也沒有勉強，說道：“你要想回，都行，有些東西我先幫你收拾著。”
“沒事，我自己來就是了。對不起，本來還可以多住兩天。”秦文忠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祥姨倒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說道：“家和才能萬事興，凡事到位就行，別殫精竭慮，我們家也不求風風光光，隻願大家平平安安、團團圓圓的。你看在根家，原來多風光呀，現在媳婦都失蹤好長時間了，也找不到。在根在拘留所裏邊也出事了，裏邊的人說是他要畏罪自殺，吞了一個小勺子，最後沒死成，人變成癡子了，送到精神病院治療。不過坊間傳的是有人害怕他‘放炮’，連累別人，買通牢子裏邊的人給下藥了，搞得精神錯亂，自殘，送到醫院進行強製治療了。你說一個這麼精明的人怎麼變成癡子了呢？好好的一個家，現在隻剩下一個老頭。”
聽罷母親的話，秦文忠驚訝之餘，又覺得都在情理之中，隻是喃喃地說道：“一切都有因果的吧？”
“哎，有時候確實聰明反被聰明誤，據說在根這些年在村裏邊搞的事情可不少。那天聽連生家的老二明良說呀，他的罪可多了，行賄，貪汙，受賄，蓄意造成國有資產流失，故意侵吞國有資產，勾結黑幫等等，有些我們聽都沒有聽過。甚至據說農民新村，你哥那事都和他有關係，還有保法，這些小孩子都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那時候經常光著屁股老我家要番薯吃，怎麼過了這麼些年，人都長成那樣了。”祥姨一邊搖頭，一邊歎息。
秦文忠甚至都不願意再去想這些，覺得在這麼短的時間裏邊難以承受這麼多的變故，他獨自一個人，裹了件大衣，圍了條圍巾，在深夜裏邊到村邊的馬路上走走。
夜，已經很深了。天，陰沉沉的。看不見月亮，也看不見星星，小村莊都已經沉睡，北風好像也沒有什麼勁道。麥地裏的麥苗又長高不少，密密麻麻的看起來收成應該不會差，間隔著一隴麥苗是春夏直接收割，一隴留白是給夏天的西瓜秧留著，到時候麥子收割，西瓜秧向兩邊延伸，慢慢便爬滿了整個隴間。油菜地裏邊的菜苗張著大葉子向四周伸展，一陣冬雪的保護和一茬化肥的實施，足夠的養分孕育著油菜苗節節向上。
村，還是那個村；道，還是那個道；景，還是那副景，隻是秦文忠的心境早已不一樣……
臨走的那天上午，秦文忠沒有要家人送，自己要坐車去市裏，再轉車到浦江去機場，用他的話說就是體驗一下一路的風塵。不過他剛出村，走到國道上，正等著城鄉巴士的時候，對麵停下一輛車，車門打開，走出一個人令秦文忠大吃一驚——是王文平！
王文平身板挺直，腳下生風，一看就是當過兵的範。他走到秦文忠跟前，拎起行李就往車裏邊裝：“我送你去機場吧。”
“不用了，我就想自己坐車過去。”秦文忠說道。
“之前電話給你姐夫了，說你要自己過去。我還有事要感謝你呢，所以專門過來接你的，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王文平說道。
秦文忠聽著王文平的聲音，又想起了回來前收到的警告，就是這個年輕人打電話過來的，而在此之前，兩個人謀過幾次麵，但素未交談。想到此處，自己對自己無奈地笑了笑，這些天感覺自己就如一隻小蜜蜂一般，什麼事情都牽涉到，又什麼事情都不清楚。
“你有什麼可感激我的？”秦文忠說道，便也沒有客氣，坐在後座上。
“你看這是誰？”王文平坐上駕駛座，指了指副駕駛座上的一個人。
秦文忠剛才還沒有注意，經他這麼一說，從側麵看了看，好像有點熟悉，但是又不是很肯定。
副駕駛座上的人轉過頭，對秦文忠笑了笑，說道：“秦老師，有沒有把你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