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涯山莊就沉浸在詭異的死寂中。所有的弟子護衛和婢女都變得戰戰兢兢,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兩名婢女端著盤子向主廳走去,遲疑地挪了幾步,其中一人終於忍不住扯扯另一人的袖子,悄聲道:“哎,從未見過莊主那麼生氣,你說,夫人到底和莊主吵什麼呀?”
“我怎知道?莊主對夫人一向愛護體貼,所有人都羨慕著呢,能讓他動怒的,肯定不是小事。”
“說來也是,莊主和夫人成親以來一直相敬如賓,怎麼……”
話未說完,身後突然有人道:“你們兩個,還有空在這裏嚼舌根,快些把東西拿進去。”
兩名婢女嚇了一大跳,頭也不敢回,低低應道:“是,蕭管家!”
目送兩人匆匆忙忙離去,蕭平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轉身走開。
後院裏,池塘邊,言昕麵無表情地看著妻子,眼中卻是無奈。
“飛雨,爹吩咐過不能讓你去見他,你就別鬧性子了。”
“笑話!我是爹的女兒,你們都能見,偏生我就見不得?”
“飛雨……”
“昕哥,你告訴我,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怎會?你又不是不知道,爹一向最疼你。”
“那就帶我去!”
“飛雨……”言昕上前攬住她雙肩。
“說到底,還是有事瞞著我,對不對?!”蕭飛雨一把推開言昕,淚已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串串落下,“你們從來都當我是孩子,做什麼都說是為我好……好!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留在這裏礙手礙腳!”說完,轉身就走。
言昕一把拉住她:“飛雨,你去哪裏?”
“離開山莊。”
“飛雨,不要任性。”
蕭飛雨轉過身,冷冷地看著他:“言莊主請放手。江湖雖然凶險,但我有武功,可以自保,好過在這裏做籠中鳥。”
言昕急道:“飛雨!”
“放手。”
“好!我答應你!”言昕狠狠一跺腳,“我答應你,告訴你爹在哪裏。不過,你千萬不可莽撞,知道麼?”
“真的?”
“是。”
順著言昕指點的路,蕭飛雨獨自來到小屋前。
花飛葉落,竹林裏一片靜謐。
她放輕了腳步走到屋旁,正想推門,門突然打開,緊接著一股大力襲來!
什麼都未看清,她已跌入屋裏,一隻手隨即捏住她的肩膀。
她嚇得驚呼一聲,卻聽見一個聲音道:“住手。”
加諸於身的壓力倏地消失,她抬起頭,立刻愣住。半晌,才遲疑地道:“爹……?”
端坐於上的老人滿麵鶴發蒼容,唯目光銳利如刀。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飛雨,你……實在太好奇了。”
“爹,真的是你?!”蕭飛雨站起身,慢慢走上前,“怎麼會……爹,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你的腿……”
蕭定侯看了她身後一眼:“秋塵,你先回去。”
聞言,蕭飛雨頓時一驚,猛然回頭:“等等!”
轉身正要離去的晏秋塵停下腳步,回頭看她,目光中平靜無波。
他沒有戴麵具,俊秀的臉上毫無表情,雖然優雅,卻平添一份清冷。
蕭飛雨快步走過去,看著他,怔怔地道:“你是……踏月哥哥……”
晏秋塵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不是。”
蕭飛雨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回頭急道:“爹,他是踏月哥哥,對不對?”
蕭定侯默然不語,許久,終於點了點頭。
晏秋塵微微睜大眼。
“真的是踏月哥哥……”蕭飛雨眼眶一紅,“踏月哥哥……原來……你沒死……真的是……”
蕭定侯緩緩道:“飛雨,我本打算過些時候再告訴你,如今你既然闖了進來,也沒有瞞著你的必要了。”
晏秋塵一怔:“主上……你說什麼……”
蕭定侯微微一笑:“秋塵,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過去麼?我可以告訴你,你,的確就是南宮踏月。”
“主上……”晏秋塵看了看淚流滿麵的蕭飛雨,又看了看蕭定侯,“南宮踏月已經死了。”
“世上沒有絕對不可能的事。你的命,是我耗費一身功力換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