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所以,我很怕。”
水依然輕笑:“堂堂的天隱樓主,如今又是武林盟主,還會怕麼?”
“你知道我在怕什麼。”他淡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這樣的我,永遠不可能超越他。”
水依然微微一怔,忽然湧起一種難以言狀的心痛。
他說的“他”,是南宮踏月。
她的確曾經為了南宮踏月而痛不欲生,可是,如今這個男人,雖然已沒有了南宮踏月的記憶,卻早已以另一種溫柔,駐進了她的心裏。
可是她不願承認。
不斷逃避的結果是,傷了他,也傷了自己。
仰起頭,他俊美的臉龐在月光下籠上一層薄薄的光暈,看起來極不真實。
她在他懷中轉了個身,伸出手臂勾住他的頸,將他拉向她:“秋塵,這個世上,縱然是同一個人也未必相同,比與不比,又有什麼關係?”
他的臉上顯出一絲錯愕。
“我對你說這些話,不是因為你像誰,而是因為……你是你。”
她和他靠得很近很近,笑顏如花,吐氣若蘭,混著梅雪的清香。
他長長的睫毛動了動,抬手小心地捧住她的臉,下意識地將距離縮短。
她沒有回避,唇角微微揚起,輕輕閉上眼。
唇與唇相觸,他輕吻數下,才慢慢探入。
整個水月閣隻剩下淡淡的呼吸聲。
她的手慢慢下滑,直到他的腰際,然後,輕輕一扯。
衣帶鬆落,雪白的長衫便即散開兩邊。
晏秋塵動作一滯,放開她,微微張大了眼。
水依然沒有看他,隻伸手將他的衣衫分得更開。
月色如雪,他的皮膚光潔如玉,左肋下,是一道清晰的傷疤,觸目驚心。
她的目光停在那裏,忽然怔怔地落下淚來。
倘若當日在洞中,她不是太過驚惶,早應注意到那道疤痕,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避開他,也不會浪費了那麼多時間。
她就要離開他了……
“依然……”
話未說完,她突然俯下身去,輕輕吻住那道傷痕。
他一動未動,卻微微蹙眉,欲言又止。
許久,她慢慢抬起頭,一手撫上他的臉:“對不起。”
“依然?”
她含著淚,卻在微笑:“今夜留下來,好不好?”
“可是,你的身子……”
她輕輕搖頭,閉上眼迎向他。
蓮葉婆娑,風動暗香。
長長的影子交織錯落,仿佛可以凝成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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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晏秋塵醒來,水依然已不在身邊。
他先是一驚,轉而便放了心。
如今水寰宮已布滿天隱樓的人,她若離開,必會有人知道。
他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裏,小心翼翼地嗅著她的味道,連自己都沒有發覺,微彎的眼角已輕易泄露了情緒。
他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孩子。
直到日上中天,水依然還是沒有回來。
他終於覺得不對勁,起身更衣,走出水月閣。
臨近夏日,陽光明烈而刺眼。水寰宮靜得仿如死城。
晏秋塵環顧四周,淡淡地道:“來人。”
隻一瞬,便有人落在眼前,單膝跪下:“樓主。”
“水宮主在哪裏?”
“屬下不知。”
晏秋塵微微皺眉:“怎會不知?”
“屬下……不能說。”
“為什麼?”
那人渾身一顫,聲音也已變了調:“樓主……請樓主饒命!樓主……”
不等他說完,晏秋塵已一掌揮出!他立刻倒飛出去,重重跌在湖岸上,半晌爬不起來。
晏秋塵卻不再看他,雙足一點,淩空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