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非夕忽然道:“想不到昔年人中之龍的小白公子,竟會甘心求死。”
辛佑臉色異常蒼白,唇角卻輕輕勾起:“死過一次的人,生死早已看開。如今洛穀主又讓我明白……當年那麼多人為我而死……是什麼樣的心情……”
“兔兒隻是無憂穀的一個小婢,你不後悔?”
“兔兒對我而言……不是婢女。若非有她,我至此……仍無法麵對自己。”他轉頭看向泣不成聲的兔兒,“兔兒,記不記得……你對我說的話?”
“記得……”
“那……你就當為我……好好活下去……”
“辛佑哥哥……”
辛佑沒有開口,身子一沉,倒了下去。
兔兒跪坐在他身邊,呆呆地握著他的手,仿佛癡了。
如雪輕歎一聲:“如今你滿意了?”
“滿意。”洛非夕竟點點頭,又向司韶道,“不知大護法意下如何?”
司韶搖搖紙扇,笑道:“既是他自己的意思,天隱樓自當不再追究。”
洛非夕默然片刻,“罷了。”他走上前,將辛佑扶坐起來,雙手在他背心連點數下,才道,“兔兒,扶他進去吧。七日之後,他自然會醒。”
兔兒淚眼迷蒙,愣愣地抬頭:“穀主……辛佑哥哥他……”
“既然大護法已首肯,等他醒後,就讓他與我們一起回穀。”
“穀主?真的……可以……辛佑哥哥他……沒死?”
司韶笑笑:“穀主客氣了。我已說過,這是辛佑自己的意思,我無權幹涉。”他舉起扇子,輕輕拍拍仍立在那裏的衛臨,“衛臨,幫兔兒姑娘把辛佑扶房裏去。”
衛臨怔了怔:“原來你早知道?”
“剛才一探他脈象就知道了。這種毒雖然厲害,但不算無藥可解。無憂穀專製的毒藥不該那麼差勁吧?”
洛非夕笑看著他:“聽聞蕭樓主開創天隱樓時,曾有兩個得力之助,一個是‘鬼才軒轅’,一個是‘玉劍南宮’,或許,該稱閣下為軒轅司韶才是。”
司韶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洛穀主果然對江湖事了如指掌。不過,主上交代,事到如今已無須隱瞞了。二十多年前,天隱樓一夜消失,主上為了一個承諾,隱姓埋名建立天涯山莊。‘鬼才軒轅’正是家父,而‘玉劍南宮’沒有子嗣,隻有一個弟子。”
洛非夕恍然道:“就是南宮踏月?”
“不錯。”司韶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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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依然進了屋,一眼就看見坐在正中太師椅上的老人。
聽他的聲音,似乎隻是中年,但如今看到他的樣子,竟是發絲灰白,滿臉皺紋,呼吸也極微弱。
他隻是隨意地靠坐在椅上,卻仿佛透著威嚴,令人無法輕慢。
聽到腳步聲,他雙眼微張,抬了抬手:“坐。”
“蕭莊主,或許……該稱呼你為蕭樓主。”水依然一動未動看著他:“我今日來,隻想知道一件事。”
“你想知道,墓中為何是空的?”
“不錯。我想知道,踏月究竟在哪裏。”
“嗬嗬嗬嗬……”蕭定侯忽然笑起來,“他一直就在你身邊,水宮主聰明絕頂,難道還未看出來?”
竹影搖晃,透過窗棱灑落一地斑駁。
明明是陽光如暢,微風如熏的好天氣,水依然卻忽然覺得無法呼吸。
自開棺之後,一直都莫名地存有一個希望,希望踏月未死,但真正聽到這個答案,卻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是說……”
“南宮踏月並沒有死,晏秋塵,就是南宮踏月。”
晏秋塵就是南宮踏月……
一直覺得對他動心對不起踏月,所以一心想要逃避,卻想不到,他竟會是踏月……
“怎麼會……我探過他的脈息,不可能的……”
“不錯。當日他的確已經死了,不過,這個世上有一種武功,可以令剛死之人轉而複生。”
“什麼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