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賢莊內一片死寂,整個大廳劍拔弩張。
喬立看看淡定自若的水依然,又看看被陸翟架住的溫婧,一時焦著。
他原本一心報恩,決定協助陸翟,但如今事到臨頭,卻又無法真的不顧馭賢莊的基業和所有弟子的安危。
陸翟道:“喬兄,你可考慮好了?”說著,手上作勢緊了緊,劍鋒將溫婧細嫩的頸項劃出一道血絲。
溫婧忍不住輕哼一聲。
喬立心頭一痛:“婧兒…”
水依然忽然笑道:“既然你們都無法決定,就由本宮主替你們決定好了。”
她話一出口,人也立刻動了。
隻見藍影一閃,陸翟還未反應過來,水依然已穿過重圍,站到了他麵前。
陸翟大驚之下,早已忘了手中脅持的人,長劍一橫,就向她攻去!
溫婧順勢從他手中脫出來,一旋身,卻忽然從背後拔出長劍,對著水依然背後的空門就刺了下去!
場中的人都沒有動,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看到了這一幕——除了水依然。
喬立失聲道:“婧兒!”
水依然一手拍開陸翟的劍,驀地發覺身後勁風聲動,立刻側身擰腰,反手一掌劈了過去!
腹背受敵之下,畢竟慢了一步。她雖然擋下了陸翟,腰間卻被溫婧的長劍劃出一道深痕,鮮血立刻湧了出來,浸濕了衣衫。
但溫婧也被她的掌風結結實實打中,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向廳中跌去。
喬立一驚,猛然縱身上前,越過眾人頭頂,在她落地之前將她穩穩接住。兩人一起落在十二傾波使圍成的圈中,層層包圍之下,身形幾乎被淹沒。
馭賢莊的弟子們頓時急了,根本不知道十二傾波使並未出手,不顧一切要衝開晉州分堂的包圍圈闖進去。而陸翟帶來的齊州分堂的人,不知這個時候該不該幫著馭賢莊,於是,有的已出手,有的還在遲疑。
場中亂成一團,這邊陸翟一擊退後,本來已有些膽怯,但一見水依然受傷,立刻又持劍衝上來!
水依然冷冷一笑,看都不看腰間的傷,轉身就迎了上去。
溫婧睜開眼,看到喬立焦急的麵容,緩緩擠出一絲笑容:“師父…”
喬立歎道:“婧兒,你…你為何要做這種傻事?”
“師父…對不起…陸叔叔說…這樣做就…能幫到師父…師父…婧兒…又做錯了麼…”
“沒有,婧兒…你做得很好,師父很高興。來,別說話,師父替你療傷。”
溫婧有些急了,拉住喬立衣袖,掙紮著坐起來:“不是…不是的,師父…婧兒…婧兒知道錯了…師父…師父一直都很想…保全…馭賢莊…我們…”
話未說完,她忽然猛咳幾聲,嘴角溢出血來。
“婧兒!”喬立連忙一手抵住她背心,將內力慢慢輸進去。
溫婧緩過氣來,忽然對著喬立一笑:“師父…我給你用雪水泡了茶,一定…一定要…記得喝哦…”
喬立看到她微微泛紅的麵頰,心頭猛地一沉!還未及開口,她的身子已軟軟倒了下去。
“婧兒——!”喬立抱著徒弟漸漸僵冷的軀體,忽然間萬念俱灰。
陸翟利用溫婧幫他對付水依然,分明就是打定主意拖馭賢莊下水。如今溫婧傷了水依然,水寰宮已不可能罷休。
馭賢莊數十年的基業,眼看已無法保全。
四周紛紛擾擾,呼喝刀劍聲不絕,他卻仿佛聽不到,隻是定定坐在圈中,既不阻止也不動。
驀地,一個清脆冷然的聲音壓過所有聲響,傳入他的耳中:“住手。”
喬立站起來,抬眼看去,隻見陸翟兩手空空,呆了一樣跪在地上,看來已被點了穴道。他的長劍握在水依然手中,正反手架在他脖子上。
晉州分堂的人首先停了下來,馭賢莊的弟子看到喬立好端端站在那裏,便也收手。齊州分堂的人馬看到堂主那番模樣,當即也不敢再動。
一時滿堂禁聲,眾人齊齊望向傲立門前的水依然。
此刻的水依然雖然麵色蒼白,鮮血已浸透了半身衣裙,但眼神卻仍是淩厲如劍。
她的目光自眾人臉上慢慢掠過,最後停在喬立身上。片刻,忽然唇一揚,不怒反笑:“喬莊主,看來,是我看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