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到了站,才打電話告訴他的。他似乎很吃驚,但隨即便說,你別亂跑啊,我這就去接你。

他從一輛線條極流暢簡潔的奧迪車裏走出來的那一刻,她竟沒有像千百次想象的那樣,立刻穿過人群朝他飛奔過去。她隻是躲在一個站牌後,看他茫然地四顧。他顯然比以前成熟從容了許多;眼睛裏的羞澀,已是看不見點滴;略顯瘦削的臂膀,也已堅實得可以讓一個女人放心地依靠;眉宇間的自信、睿智和閱世後的沉靜淡泊,讓年輕得毫無內容可言的她,不敢正視。

可她終於還是走了過去,慌亂地嘁了聲“老師”。他像個兄長,輕輕地拍拍她的肩,說:安安長這麼高了,不用仰視,就可以看見老師了。她微微地笑了。原來,他還是像七年前那樣,有一顆寬厚、仁愛又溫情的心。

那一天,他們坐在有蘇格蘭音樂流動的車裏,聊了很多的往事:她的作文、他的學生、她的理想、他的辭職、她的大學、他的公司,還有,他的妻子和三歲的女兒。她說了許多的話,卻唯獨沒有說起,她在心裏,藏了七年的愛情。即便是在酒吧裏,她喝了許多的酒之後。

她執意要一個人住賓館,但最終還是在他的堅持下,與他回了家。遠遠地,他便問她:猜猜哪一扇窗是我們家的。她昂頭看上去,已是十一點多,燈光有些寥落。但還是隨意地指了指三樓中間,那個有最明亮的燈光暖暖流溢出來的窗戶。他看了沒吱聲,唇邊卻是浮上一抹那麼知足幸福的微笑。

他悄悄地推門進去。偌大的客廳裏,隻有沒了節目的電視,在沙沙地作響。對麵的沙發上,蜷著一個女人,已是熟睡。不年輕,也說不上美麗。那種等他歸來的不悔的容顏,卻讓她的心,微微地一顫。

他輕輕地關了電視,又心疼地抱她去了臥室。這樣的舉動,讓年輕的她,終於明白,她的曆經了七年依然不肯倒下的愛戀,在這樣的溫柔與恩愛麵前,應是痛心砍掉的時候了。

第二天,他們還沒有起床,她便默默離開了。在依然沉睡中的城市裏,她發短信給他。隻有兩個字:珍重。

坐上返回的汽車的時候,她抬頭看天。暖春裏新的太陽,已努力地從厚厚的雲層裏,升起來了。她心中所有的門和窗,也終於啪的一下,迎著新鮮的陽光,打開來。

一個處於青春期萌動的少女,一個富有才華與朝氣的剛踏上講台的年輕男教師。於是,一切注定毫無結果卻極易發生的情感糾纏悄無聲息地展開了。女孩的純情與癡守,觸動著心靈深處那柔軟的部位。七年的愛戀就在刹那間痛心地崩塌了。七年的感情凝彙成“珍重”二字,新的心門就此打開,新鮮的陽光普灑大地!

最後的玫瑰

文/佚名

這條小街上,開著一家花店。店主是個中年婦女,雇了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姑娘幫忙。小姑娘一看便知是個外鄉人。小姑娘很勤勉,守在店裏,終日站著或蹲著,不是忙著出售花便是幫著紮花籃。

小店雖處僻靜,但生意還算不錯。顧客主要是附近那所大學的學生。情人節、教師節、聖誕節、聚會、派對、生日、約會,都需要花。女孩子常常是三五個搭伴著來,買的時候,左挑右挑,唧唧喳喳很熱鬧。男孩子往往是一個一個單獨來買,看準了買,付了錢就走。

有一個大學生引起了姑娘的注意。他總是在周末來到店前,摸出準備好的零票,隨手從玻璃缸裏抽出一枝玫瑰,他的口音被姑娘聽出也不是本地人。小夥子瘦瘦的,穿著過時的球鞋,蒼黃的臉色,有點營養不良的樣子。

這回,有好幾個周末,小夥子突然不來了。姑娘有一點想念他。姑娘想,小夥子買了花一定是送給喜歡的姑娘的。他一定是在戀愛了,現在也許女孩不和他好了,分手了,他也不要再送花了。姑娘有一點為他難受,又有一點為他高興。鄉下人出來讀書不容易,把幾個錢都買了無用的花,真不該啊,現在總算好了。

可是沒多久,男孩又出現在花店前,又開始了每周一枝玫瑰的買賣。大約持續了幾個月,小夥子又不來了。姑娘想,如果下次他再來,她要勸勸他,好好讀書,不要再把錢亂花掉。

姑娘空下來,常常瞅著那所大學的方向。終於有一次,他們在一家書店碰到了。姑娘是去買一本插花的書。小夥子正拿著一套書,和店裏商量,因為錢不夠,他想用一疊菜票作抵押,等回去拿了錢來贖還,他怕這最後的一套書被別人買走了。姑娘走了過去,替他付了錢。就這樣兩個人開始了交談。談談城市,談談鄉下,談談書,談談花,兩人談得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