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相對看著,笑眯眯的。
“指甲連肉離開了,我呀離開了你呀,把鴛鴦活活地拆開了。”
再見初戀情人
文/吳淡如
我們還是把“戀愛失敗”這個習慣用法,改成“戀愛結束”吧!結束的戀情未必失敗,如果很多年後,你以美麗而優雅的姿勢,回眸一瞥,你會驚訝地發現,沒成功的也很美麗,對你的人生很有創造力。
如果有一天我們還能在街頭相遇,你將以什麼方式招呼我,而我,該用怎樣的表情辨識你?
在我心中,這一直是個既酸又甜蜜的問題。
很多年過去了,我已經不複當年的天真任性,但是,總想用一點天真、一點任性來盤算這個假設性的驚奇。
我想我還是會有些慌張,因為措手不及地在你熟悉的眼睛中看見以往,然後想起當初自己竟然也會有陰晴不定的少女脾性。曾經因你一句無心批評而天地變色,為了想和你天長地久而處處挑剔。
想起我曾那麼斤斤計較,你會不會一日比一日不愛我,擔心萬一你該先死或我該先死的問題。
想起我曾因你稱讚其他女子的美麗而充滿醋意,仿佛童話裏那個每天對著魔鏡顧影自憐的巫女。
想起你我都曾再三翻閱的那本詩集;想起初讀“寒冬過了就是春天,我用一生來等你的展顏”時,莫名的悸動與狂喜;想起我如何將我倆的假想結局寫成第一篇愛情小說,想起……
我像個汲井的人,本想用記憶細細的絲繩打水,卻打起滔滔不絕的我和你。日子正當少女時,多麼先天下之憂而憂啊,十八歲便想盡我們八十歲的人生問題。
結果因為這種“生命中無法承受的重”而分手。分手的理由早已煙消雲散,大概隻是因為一些芝麻綠豆之中都孕育著巨大的火藥庫,因為我們把未來想得太多太多,並不明白:愛是期待越多挫折就越大的事情。
你,長胖了沒有?結婚了沒有?頭發掉光了沒有?我的想象力有時有點惡毒,但一定比不上時光這個千變萬化的魔術師。
我想我一定希望在“偶爾”碰見你之前,把自己修飾得好一點,不讓你看見,這個女人的臉上寫著疲憊、眼睛中帶著憂愁、嘴角已稍顯疲憊的往下垂……
我像個汲井的人,本想用記憶細細的絲繩打水,卻打起滔滔不絕的我和你。
結束的戀情未必失敗,甚至可以是很美麗的,作者以一個回憶過去愛情的女子的口吻細說從前種種。冷靜自製的抒情裏有懷念,有惋惜,也有憂傷,但毫無怨懟。這種心情既酸且甜,抱著對命運的好奇與驚詫;這種心情盡管憂傷,也是明朗的憂傷:過去的風花雪月、歡喜哀愁都已是雲淡風清,這種心情,已帶有一個成熟女子清澄的知性美。沒有一個女人在忽然遇見初戀情人時,希望看到他幸災樂禍的眼神。不,他絕對不可以說:還好我當初沒有選擇你……
你會希望是“驚鴻一瞥”,喚起他心中的騷動,為什麼沒選擇你呢?為什麼?
其實我並不希望再續前緣。我怕撿拾過去的渣滓,再次放進嘴中咀嚼。
但總希望你看我的眼睛眷戀多一些。否則,深情的眼眸寧願不看你。
其實我覺得,人慢慢變老未必不是好事。我開始能夠體會年輕時所犯的錯誤,能夠心平氣和地凝視過往歲月,明白當初啊當初,你我的任性堅硬得像鋼錘,而我們倉皇而匆促的海誓山盟隻是水晶,嘩啦嘩啦,被你我合力敲碎。
現在懊惱有些遲。但如果能再遇見你,我願意像個很久不見的老朋友一樣,和你談談這些事,至少,消除一下一直隔在你我之間的迷霧。
如果有一天我們在街頭相遇,我想我願意輕聲對你說出多年前一直不曾說出口的:對不起。
尋找初戀情人——也尋找最原始的、還沒放進愛情染缸時的自己。我相信,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事之一。
康乃馨
文/啞鶴
從北京回來度假的捷說要在5月的第二個星期天——母親節,給母親一份最由衷的祝福。
由於她第二天就要返京,於是她想將她所有的祝福都傾注在一束康乃馨上。當她問及花店的所在時,我向她講起了那朵在情人節買來的,不屬於愛情,傾滿了真誠的紅玫瑰。我說捷,我這朵玫瑰是從“耕牛”買的。
她熱淚盈眶,她說鶴我就去那兒吧,訂一束最美的康乃馨送給媽媽,也想感受一下那年輕老板的真誠。於是,我帶她到了花店。那時年輕的店主正在門前享受陽光,見到我們他很自然地笑了起來。“你們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