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縣城讀高中後,大哥承包了一塊山坡,和母親在那裏栽果樹,此時母親已經能下地幹活了。第一年秋天,大哥並沒有收獲想象中的碩果累累,他賠進去了所有的資本,那是他那幾年流了多少汗水換回來的啊!可是大哥沒有灰心,他讓我從縣城買回來一大堆種植果樹方麵的書籍資料,隻有小學文化的他開始相信科學。第二年,老天不負眾望,大哥嚐到了成功的滋味,這麼多年來,我第一次看見大哥笑得那麼開心,笑出了滿眼的淚水。每次從家返校,大哥都會對我重複那不變的一句話:“好好念書,考個好大學,別惦記家裏!”我知道這是大哥心裏的希望。

當我收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後,最高興的人是大哥,他拿著通知書一遍一遍地看著,然後就笑,逢人就說:“誰。

一直以來,我們努力擺脫命運的束縛,這是我們能忍受學習的艱難困苦的根本原因。因為自己有了堅強的意誌,我們才有了刻苦學習的不懈動力。這個故事讓我明白,貧苦的生活讓我們更早地意識到了身上承擔著的命運和責任!說我們兄弟沒出息?誰說我們兄弟沒出息?”眼中已分明閃著淚光。那天大哥特意從小賣店買了兩瓶好酒,我們父子三人都喝醉了,醉後我就和大哥相擁著睡去了,朦朧中第一次感覺到大哥的身板是那麼瘦小。

多年以後我在一本雜誌上看到一首題為《駝背上的歌謠》的詩:“平坦的大地上/大哥的駝背就是一座山峰/馱著風風雨雨馱著滾燙的太陽/農業被一根扁擔串起來/三個小時在水桶裏搖蕩/澆得季節青翠鮮豔/四畦稻田從駝峰走下/蔥鬱一片拔節的歌謠/八十擔水彈響一百六十桶音符/躺著的是田壟,站著的是莊稼/大哥喲,你的駝背上/每個日子都直直地挺立。”想起遠在千裏之外的大哥,想起他依然在山上的果園中忙碌著,想起許多年來他為我付出的一切,我的淚又一次淌下來。大哥的駝背就是一張弓,為了把弟弟這支箭射得更遠,他不惜把腰彎得更低;大哥的駝背更像一座橋梁,把我的生命通向美好的彼岸。遠方的大哥啊,你那彎彎的身影已定格成我生命中最美的風景,常常喚起我心中對親情的感動,無論風霜雨雪,無論歲月滄桑,永不改變!

來生我願做哥哥的哥哥

文/馬國福

在我的故鄉青海省樂都縣,四五十年代出生的那一輩人生兒育女的指導思想是:多子多福多掙工分。父親就屬於那一輩人。到了七八十年代這個指導思想仍然光芒萬丈。也許是工分的誘惑吧,父親養育了我們五個姊妹,哥哥排行老三,我最小。那種隻注重人口數量而輕視人口質量的思想,到了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逐步顯出了其缺陷。

我上小學的時候,哥哥姐姐有的上了初中有的上了高中。雖然那時的學費很低,但是一個農民同時供五個子女上學確實有點力不從心。直到我上中學的時候,家裏實在無力同時供我們五個人上學,一來近10畝地父母親顧及不了,二來微薄的農業收入實在無力承擔我們的學費。但是父母說:“我們吃夠了沒有文化的苦頭,哪怕砸鍋賣鐵敲爛骨髓也要讓你們讀書有個出息。”我印象中哥哥學習很差總是排在全班倒數第一,隻是他的英語成績還可以。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放學後做過家庭作業。父親問他為何不寫作業時,他的理由是老師沒布置。父親說:“沒布置也要寫!”哥哥說:“在學校裏已寫完了。”老實巴交的父親相信了他。

直到有一天老師家訪找上門來說哥哥經常逃課,還跟那些不求上進的同學抽煙打牌,學習成績太差了,不知作家長的怎樣教育孩子。父親聽了很慚愧,老師一出門,父親就拿出皮鞭把哥哥拉到院子裏讓他跪下。父親氣得青筋暴突,臉都漲紅了。然後狠狠地抽打他,邊打邊罵:“我叫你再丟人,我叫你再不爭氣,我叫你再逃課!”哥哥疼得在地上打滾,臉上的淚水和著地上的塵土粘成泥身上抹得到處都是,我們誰也不敢攔擋。我知道作為生產隊長的父親在村裏是很要臉麵的人,誰勸也沒用。哥哥蜷縮在地上,像一隻可憐無助的貓。身上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鞭痕,他咬著牙抽泣著,眼神很黯然無助。父親讓我叫來爺爺和叔叔,我叫來後,父親說:“今天你當著長輩的麵說清楚,到底上不上學。上,我豁出老命供你,不上你要表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