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兒,鄰船上那人還不回到他自己的船上來,我明白他所得的必比我多了一些。我想聽聽他回來時,是不是也像別的船上人,有一個婦人在吊腳樓窗口喊叫他。許多人都陸續回到船上了,這人卻沒有回船。我記起水手柏子。但是,同樣是水上人,一個那麼快樂地趕到岸上去,一個卻是那麼寂寞地跟著別人後麵走上岸去,到了那些地方,情形不會同柏子一樣,也是很顯然的事了。

為了我想聽聽那個人上船時那點推篷聲音,我打算著,在一切聲音全已安靜時,我仍然不能睡覺。我等待那點聲音,大約到午夜十二點,水麵上卻起了另外一種聲音。仿佛鼓聲,也仿佛汽油船馬達轉動聲,聲音慢慢的近了,可是慢慢的又遠了。像是一個有魔力的歌唱,單純到不可比方,也便是那種固執的單調,以及單調的延長,使一個身臨其境的人,想用一組文字去捕捉那點聲音,以及捕捉在那長潭深夜一個人為那聲音所迷惑時節的心情,實近於一種徒勞無功的努力。那點聲音使我不得不再從那個業已用被單塞好空罅的艙門,到船頭去搜索它的來源,河麵一片紅光,古怪聲音也就從紅光一麵掠水而來。原來日裏隱藏在大岩下的一些小漁船,在半夜前早已靜悄悄地下了攔江網。到了半夜,把一個從船頭伸在水麵的鐵兜,盛上燃著熊熊烈火的油柴,一麵用木棒槌有節奏地敲著船舷各處。

我認識他們的哀樂,這一切我也有份。看他們在那裏把每個日子打發下去,也是眼淚也是笑,離我雖那麼遠,同時又與我那麼相近。漂去。身在水中見了火光而來與受了柝聲吃驚四竄的魚類,便在這種情形觸了網,成為漁人的俘虜。

一切光,一切聲音,到這時節已為黑夜所撫慰而安靜了,隻有水麵上那一份紅光與那一派聲音。那種聲音與光明,正為著水中的魚和水麵的漁人生存的搏戰,已在這河麵上存在了若幹年,且將在接連而來的每個夜晚依然繼續存在。我弄明白了,回到艙中以後,依然默聽著那個單調的聲音。我所看到的仿佛是一種原始人與自然戰爭的情景。那聲音,那火光,都近於原始人類的戰爭,把我帶回到四五千年那個“過去”時間裏去。

不知在什麼時候開始落了很大的雪,聽船上人細語著,我心想,第二天我一定可以看到鄰船上那個人上船時節,在岸邊雪地上留下那一行足跡。那寂寞的足跡,事實上我卻不曾見到,因為第二天到我醒來時,小船已離開那個泊船處很遠了。

往愛裏加把糖

文/佚名

這是一個普通家庭,男人、女人和兒子是這個家庭的所有成員。

日子在平淡而瑣碎的生活中過著,隨著時間的推移,兒子入托、進入小學、讀完初中、升入高中,繼而到北京的一所全國知名的大學深造。其間,男人和女人的工作也先後發生了變化,女人因單位效益不好,下了崗,男人的單位又破了產。男人除了依靠自己在廠裏練就的手藝找了一份電焊工的活外,還買了一輛三輪車,利用一早一晚的時間在城市的街頭巷尾靠載客增加點微薄的收入。

每天晚飯的時間是夫妻倆最快樂的時光,這個時刻兩口子坐在飯桌前,男人對女人的廚藝讚賞有加,他感覺自己這輩子找了這麼一個女人不僅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而且還找到了自己的口福。

但在他們婚後的第十九個年頭,男人卻不得不下廚了。女人得的是急性闌尾炎,剛剛做完手術。大夫囑咐男人說,目前最主要的是要給患者增加營養,多吃點好吃的。男人原打算給女人買那些昂貴的補品,可被女人阻攔了。女人說,那些東西我不想吃,再說了我也吃不慣。男人知道女人心疼錢。男人問,那你想吃什麼?女人想了想說,要不就像我們平常吃晚飯時那樣來盤清炒土豆絲吧。男人佯怒,你現在病著呢!需要增加營養,土豆絲有啥營養?要不,女人遲疑了一下說,我就想喝點魚湯。男人說,沒問題,我這就去飯店讓他們燉上一鍋鮮魚湯!女人止住了男人,說,你到集市上買條草魚,給我燉點魚湯喝就行了。

男人欣然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