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挺會買東西的,城裏的小女孩都喜歡戴這個!”
他仿佛受了鼓舞,顯出掩飾不住的快樂和幸福,那神情好像馬上就會站在家門口,看到他時時刻刻念個不休的妻子兒女。
我不由得重新打量著這個別蝴蝶胸針的男人,他不整潔,不富有,不顯要,甚至不懂得怎樣回避別人的眼光,但這絲毫不妨礙他的快樂,他的幸福,他的滿足!
原來幸福是如此簡單的事情:讓自己愛的人接受一份樸實的愛的饋贈,同時得到他們的愛。就這麼簡單,他付出一份勞動掙得了一份收入,買了一枚蝴蝶胸針帶回來給自己的女兒。他是幸福的,那個就要戴上蝴蝶胸針的女兒也是幸福的,幸福得讓我感動。這份原汁原味的真情對於長期生活在城裏的我,對於包圍在城裏那片矯情的、倨傲的空氣中的我,對於生活差不多已失去了最初的憧憬和激情的我,是多麼值得尋味啊。
原來幸福是如此簡單的事情:讓自己愛的人接受一份樸實的愛的饋贈,同時得到他們的愛。我深深地感動著,在這樣一個清淨的冬日下午,我是多麼幸運啊,從一個不在乎別人怎麼說的出外打工的父親身上,找回了如此簡單的哲理,得到了如此美好的感覺!
當了一回乞丐
文/孫延輝
前不久去省城辦事,出了檢票口,忽然發現隨身帶的270元錢不見了。我抱著僥幸的心理翻了所有衣袋,甚至查了無一點希望的公文包,結果隻翻出兩張一角紙票和一枚一角硬幣。
我捏著手裏僅存的三角錢,考慮如何發揮它的最大作用,可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它的用場。打電話,不夠;乘公共汽車,不夠;甚至買一張報紙都不夠。我想,我應該馬上湊夠一塊錢,隻要能坐上公共汽車,那麼一些事情就都好辦了。
時當中午,火辣辣的陽光直射下來,曬得廣場上的柏油路滲出油來。我就直愣愣地站在那裏。此時此刻,真希望哪位好心人主動幫我一把,可事與願違,他們浮雲般從我眼前飄過,似乎根本就沒注意我的存在。看來,我隻好主動張口了。
主意打定,我開始尋找目標。我覺得,女人最富有同情心,向她們求助或許能得到理解和幫助。這時,正巧三名婦女從檢票口出來,我馬上迎了上去。“同誌,有件事想……”我的話還沒說完,那三名婦女便不耐煩地走開了,一名婦女還說了句“有病”,我聽得真真切切。
出師不利,我的自尊受到了不小的傷害,瞅著過往的行人不敢張口,生怕再出現剛才的尷尬局麵。然而現實告訴我,今天就是跪下也得湊上一塊錢,因為還有重要的事等我去辦!
有一對情侶撐著一把花傘,甜甜蜜蜜地走了過去,我不禁竊喜。戀愛中的男女虛榮心強,說話做事總想給對方留下好印象,我想,他們一定會幫忙的。我不失時機地走過去,向他們訴說自己的不幸。也許是我離女孩太近的緣故,引起了那個男孩的反感,男孩拉了拉女孩,然後衝我丟了句“我見多了”,便攜著女孩旁若無人地走開了。
我憤懣不已,想問那個男孩,什麼見多了,並告訴他,我不是乞丐,末了又覺得自己好笑,明明伸手向人家乞討,還說自己不是乞丐!細想想,真快“自尊”到孔乙己老夫子的地步了!
這時,有一輛的士在我身邊停下來,一位留著平頭款爺模樣的青年從車裏鑽出來,很瀟灑地撥了一通“掌中寶”。我知道,像這樣的款爺一般都很慷慨,出入迪廳泡吧拿錢根本不當回事。於是我向這位款爺靠了過去。“你好,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兩個字還沒出口,忽見款爺用“掌中寶”指了指遠處,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看,並未看見什麼。等回過頭來,卻發現那款爺已經揚長而去。我有一種被愚弄了的感覺。
忽然,我想起未被賊人偷去的證件,就趕忙從公文包裏取出來。我先後拿給兩名著裝的同誌,結果他們連看也不看走開了。我的自尊受到了空前的傷害。
離午後上班時間很近了,可我還沒有挪出廣場半步。此時,汗水早已浸透了我的衣衫,周身上下仿佛水洗的一般。我又餓又渴,加之叫陽光曝曬了一個晌午,此時直有些發怵。我捏著僅存的三角錢,在廣場上徘徊著,想著下一步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