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我有一個朋友,自稱酒量過人,經過幾次證實,確實如此。平常一起喝酒,耿直得很。隻要有人想跟他喝,他絕不含糊。劃拳的時候,別的人老劃不過他,他老喝不到酒,會趁別的人鬧哄哄劃拳沒有注意他的時候,自斟一杯一口悶了。
有天晚上在外麵喝酒,午夜才偏偏倒倒回家。他家住在一個機關大院裏,大院沒有請物管,隻有一個退休老頭和一道寬大的鐵門守著,鐵門是那種鋼筋做的,頂上打磨出一些不太鋒利的尖刺。大門是晚上11點半準時關的,等他在門前兩手抓住鋼筋站立不穩看表的時候,早過了時間,守門人值班室也黑燈瞎火的。他不好意思叫醒守門人開門,想想既然晚了,不如再去喝幾杯。於是轉身又去了附近的夜攤,叫了兩瓶啤酒,一邊喝,一邊跟守攤子的小妹兒天一句地一句說酒話。等到睜不開眼皮的時候,他覺得該回家了。於是走到大門前,手抓腳蹬往大鐵門上爬,想翻進大門去。哪想到酒喝多了,手腳無力,爬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最後好不容易翻過了鐵門,踩在中間橫著的鋼筋上跳下去的時候,因為腳下發虛,重重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等他喘過氣,抓住大門重新站起來,卻把大鐵門套著的小鐵門拉開了,這才發現小門居然沒有鎖。
去年冬天他去外地開會,呆了一個多星期,跟多年不見的大學同學天天相聚喝酒。會散的時候,又在那些同學依依不舍的送行宴中喝醉了。本來說好第二天走的,結果經不住同學挽留,試探著說:你們實在要留我,我就再呆一個星期。同學是不是真留他,無從考證。總之那天晚上比以往都喝得更多。席散出門,冷風一激,他受不住就在馬路邊靠著一輛停著的垃圾車,哇哇一陣暢快。等他吐完了,覺得精神來了,似乎身上充滿了力氣,於是抬起腳來,對著那輛垃圾車後輪就是一腳,口裏的“這個破車”還沒說完,就一聲大叫,抱著腿蹲了下去。原來他在踢輪子的時候失去準星,小腿狠狠撞在鋼板上了。
幾個同學手忙腳亂趕緊送他到醫院,檢查後發現骨折了。這下不留也得留了。後來經過治療,能夠活動後就出院回家養傷。在醫院裏呆的時間,剛好一個星期,正應了他自己的承諾。
醉話
我一個大學同學叫有財,在縣農業局工作。有財很有一套,沒幾年就從一般科員下派到鎮裏當鎮長去了,這個鎮在縣城的邊上,與縣城隔江相望,是縣裏的開發區。有財點子多,把開發區搞得陣仗翻天的,短短時間就變了大樣。當然,有財自己也真的發了財,據他自己說是在開發區帶頭買房子,拆遷後補償回來的房子有好幾套,現在都租給別人開公司了。
有財當鎮長的時候,在檢察院工作的羅姓同學跟他最要好,經常約在一起喝酒。有財有一個毛病,盡管酒量很大,但是隻要沾了酒,話就非常多。鎮長當了幾年,突然被無緣無故停了職,既沒人找他談話告知原因,也沒人找他調查問題。後來回農業局作副局長,過一年,副局長也停了,什麼都不是,隻拿著副局長的待遇,也不上班。
最近去縣裏的時候,幾個大學同學一起聚會,他們都不叫羅同學來,且說起他時,都作神秘狀。喝酒之間,有財講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說羅同學在調查案子的時候,把經常跟有財和他一起喝酒的另一個朋友叫去問話:你跟有財關係那麼好,送過錢給有財沒有?送了多少?羅同學這樣問的依據是有財在喝酒的時候,經常炫耀超過正常收入水平的殷實家底。雖然最終沒問出啥子名堂來,有財還是被停職了,羅同學卻榮升為副檢察長。所以,這些同學都害怕跟羅同學喝酒,說他看任何人都像有經濟問題的罪犯。
我說誰叫有財自己酒後亂說話,還是叫羅同學來聚聚吧。電話打通後,羅同學很快就到了。看他入席的樣子,想起幾個同學對他的評價,我忍不住想笑。隻見他坐下來後,兩眼很快將席上的全體男女同學掃了一遍,目光非常銳利。
喝一陣酒,又說到有財賦閑的事情。有同學開羅同學的玩笑,問他有財的事情到底多久才有一個結果。卻聽當財政局長的另一個同學說:有財,本來我不想說,其實你的事情跟羅同學一點關係都沒有,據可靠消息,你下課是因為你的嘴巴太喜歡評價領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