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靜靜地看著似乎忽然之間出現、又自說自話地在她對麵的空位坐下的男人,心中五味陳雜。張慕泠,竟然是他?
這個昔日自信的、驕傲的、神采飛揚的男人,不過一個多月未見,卻怎麼成了眼前這副頹唐、憔悴、黯然的模樣?
原以為這個給她最深傷害的男人,再次見到,她會怨,會恨,卻沒想到是這種平靜的四目相對的情況。
沒有硝煙,沒有尷尬,甚至連情緒都沒有起伏,有的隻是平靜。
她平和無波的眼眸對上他黯然無神的眼。
清兒低歎一聲,大概是原本便對他無愛吧?沒有感情,就無所謂傷害。
雲易然看著張慕泠,卻在心裏懷疑他對清風樓的破壞程度,不然,怎麼他才安排好踏雪和胡媚,跟清兒進城沒多久,眼前的男人便找上來了,他可不相所謂巧遇之類的鬼話。
“我能和她單獨談談嗎?”
張慕泠略顯沙啞的嗓音在三人之間響起,說話的對象卻是雲易然。
雲易然暗歎一聲,將目光轉向了清兒,這事張慕泠詢問的對象應該是清兒,而不是他,這大概就是他與他之間最大的不同吧?張慕泠,他從來不曾想過要去好好了解她。
微微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清兒輕輕地點頭,有些事,她也剛好想問他。
“那好,我先過去。”
掃了張慕泠一眼,雲易然沒有絲毫猶豫地起身離開了。
望著雲易然離去的背影,張慕泠微微有些驚訝:“怎麼?他就這麼放心地將你留在這裏了?”
唇角勾起一絲微微的笑意,清兒輕聲答道:“這便是他與你的不同,若換了是你,你應該不會離開的吧?”
露出一絲無奈地苦笑,張慕泠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這次來,我隻是想再看看你……還有,我不會跟你說對不起……”
墨黑晶亮的眼睛彎成月牙,清兒笑道:“我知道。”
他那麼驕傲,那麼自我中心的人,是不會說出對不起的,他不會為自己做過的任何事後悔,或者懺悔。
即使是對她,若不是有易然,他不是也成功了嗎?
看著清兒的笑臉,張慕泠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他,注定隻是她生命中的過客……
一念至此,張慕泠猛然驚覺,他怎麼也開始相信命運了?不過她,他已經失去了。
“上個月,”張慕泠頓了頓,繼續道,“我和欣兒成親了,綠歌……是陪嫁丫鬟。”
“什麼?”清兒驚訝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綠歌她……”
她驚訝的並不是欣兒與張慕泠的結合,畢竟欣兒曾經提起過,在張慕泠這裏得到證實也算正常,她驚訝的是綠歌,隨即閃過的便是為綠歌的不平。
可是不平又怎樣?她不是綠歌,無權為她決定什麼,而且,從整個大環境來看,對綠歌來說,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至少,欣兒在的話,綠歌的日子應該會好過一些。
輕輕地再次坐下,清兒直視張慕泠,正色道:“對她好點吧,綠歌,她是個好姑娘。”
“嗬嗬……”張慕泠忽然低笑起來,直笑到眼角帶淚,“若是你願意的話,可以稱我一聲‘姐夫’,我說過,張家的大門是永遠向你敞開的,這話仍然有效,有空的話,去看看她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