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周蔚凝眸望小桂子掛滿臉頰的珠淚，“既然這樣有悔意，卻又為何這樣執意去做？”
周蔚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你做事，為何與從前不同了？從前的你小心翼翼，絕不會這樣貿然行事。”
“該怎麼說給你聽呢？”小桂子掛著淚努力笑開，“就仿佛，你一夢醒來，發現一切都不同了。眼前的一切對於你來說都是陌生的，你甚至不知道怎樣做才是對，怎樣又是錯了。所以便也隻能跟從心裏的直覺去走，做自己第一個念頭裏認定是對的事。”
就仿佛她對東方玨，就算明知道小桂子本是太皇太後的人，就算推測得出她之所以能穿越來全因真的小桂子是被東方玨親手給捂死了……可是，還是奇怪地想要幫那個孩子，就是舍不得看他麵對浩然天下時那份孤單，舍不得看他在深深宮苑裏要靠裝傻才能保得住自己的一條命在……
每次看他吃太皇太後賜下的杏酪，看他麵上的掙紮與忍耐，她都會覺得心裏很疼很疼。
就像這個世上為什麼會有穿越，她為什麼穿越來這個世界一樣，她也沒辦法解釋自己心裏這份傾向，所以她也隻能跟著自己的直覺去做，隻覺得幫了東方玨，自己的心裏才好過。
小桂子仰眸，“周周，我是不是個壞人？”
周蔚一默，霍地垂下頭去。月色星光熠熠而下，落滿他月白衣襟。
小桂子不好意思地揉揉麵頰。她知道曾經的小桂子跟周蔚定然是冤家對頭，如今的她雖然想盡辦法來緩解與周蔚之間的關係，但是卻也難免周蔚的心裏還有隔膜。
“周周，其實你還是有點討厭我，對吧？”小桂子認命地歎了口氣。她的性子，有些時候是難免得罪人的，她又懶得改。
良久無聲，隻有夜風吹過樹梢去，發出輕輕的颯颯聲。草叢裏還有遲遲未睡的蟲兒，啁啁唱著單調卻別有情趣的曲調。
小桂子哭過，心裏好受了些。便傻傻地跟著那些草蟲一起唱，滿不管自己的音調早已跑了不知多遠。
“嘁……”周蔚終於無奈笑開，“其實真的很討厭你呢。可是卻也奇怪，越想討厭你，偏越南做到。反倒越來的越……”周蔚猛然收口，麵頰紅透，仿佛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什麼。
小桂子隻覺怔怔，凝望住周蔚，說不出話來。
周蔚狼狽地轉過身去，小桂子隻能看見他握住紫竹簫的手指點點收緊。
就在小桂子以為周蔚不會再說話了的刹那，周蔚忽地說，“其實，周靈芸是我族妹。我們都姓周，你竟然沒注意到麼？”
小桂子驚住，“難道說，說……”
小桂子忽地又笑開，甩了甩手，“哎~~周周你騙我呢吧？我仔細查過周靈芸的背景，卻怎麼沒查到你家去？”
周蔚恢複了之前的從容，含笑坐回小桂子身邊，“你個小笨蛋。她父親是河北節度使，我又在京中掌握禁軍，若是被朝臣知道了我們的親戚關係，那還不出大事了？所以我們的家譜早就刻意分開了，就是為了避免旁人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