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闈第三場,小桂子早早兒就到了貢院去。
小皇帝就知道折騰她,竟然派她來代他來擔任同考官!
小皇帝在太皇太後眼前兒說得好聽,什麼“孫子也正讀書,便該與天下舉子同心,一同經曆朝廷春闈之試。就算孫兒不用親自參加考試,但是孫兒也應該讓天下舉子都看到孫兒的這份心情……”
當然,這番話東方玨是斷斷不會在太皇太後眼前兒親自這樣清晰地說出來的,而是借助了太傅的口說給太皇太後聽。這樣一來,太皇太後自然不會以為這樣的話是皇帝自己說的,而會以為是太傅給說的。
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太皇太後自然應允。隻是小皇帝哪裏可能自己跟著進貢院,像個囚犯似的給圈起來,三天不得出貢院呢?這個苦哈哈的差事,當然得交給小桂子了!
春闈考試一共分三場,一場三天,每一場考試都將舉子和考官們的吃哈拉撒全都圈禁在貢院裏給解決了,以避免考場舞弊之類事情的發生。所以說若想日後躍龍門、登朝堂,得先一步忍受當囚犯的滋味兒。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啊。
小桂子隻能這樣阿Q地安慰自己,不然怎麼辦呢,難道跳起來掐住東方玨的脖子,讓他收回這個成命?
一見小桂子來了,四位主考官跟另外十七位同考官連忙都趨前寒暄。
四位主考官都是朝廷的大學士,一棒子同考官都是翰林。各個全都是掉書袋的高手,一見麵打個招呼就能將小桂子給說暈了。小桂子急忙一擺手,“眾位大人,咱們一起入位吧?”
小桂子走向前去,一幫考官便都撤下了方才麵上的恭謹之色,全都換上一副鄙夷的模樣兒。說白了,沒一個真的看得起小桂子。
小桂子也懂規矩,搬個凳子自己不坐,反而是恭恭敬敬地袖手站在一邊,略微弓腰。意思很簡單,就當座位上坐的是皇帝,她自己不過是代替皇帝來的。
小桂子此舉倒也贏得了舉子們的讚賞。考第一場的時候,滿貢院裏的舉子們一見同考官裏有個太監,立時就要群情激奮地大放厥詞;待得見著小桂子這樣做之後,這才消停下來。
小桂子很欣慰的是,那時候秦鶴軒、趙經綸等一眾當日在狀元樓打過照麵的舉子們,非但沒再跟著鬧事,反倒居中調停,勸退了一眾舉子。
小桂子忍不住抬眸望向秦鶴軒和趙經綸他們那幾個舉子的考房,欣慰一笑。
讀書人都容易激動,不過讀書人也都能明辨是非。
第三場考試三天完畢,舉子們出了貢院去,一眾考官便開始彌封、謄錄、校對、閱卷。小桂子則托著腮幫子看人家忙,自己則琢磨著:小皇帝這幾天沒在她眼皮底下,又去偷偷做了什麼事兒呢?
一場春闈共九天,小皇帝定是故意將她支開。
這小子,除了除掉桂林郡守之外,還在打什麼主意?
出了貢院,小桂子坐著轎子正往宮裏頭走,下意識瞥向路邊,卻見得秦鶴軒正站在柳樹下,長身玉立,含笑望向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