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煙沙風露寒(1 / 2)

南越舊地,夜色正闌。南嶺特有的潮濕瘴氣如同一層輕紗,瞬間遮蔽了山嶺上的林木。瘴氣越發深濃,純白漸成幽暗,林間悠蕩的瘴氣將整個夜色染得更加深邃。

這樣的夜晚,南越本地百姓定然不會冒然出行。一來視野被霧氣遮蔽,而來瘴氣皆有濕毒。故此這個夜晚格外幽靜,隻有林深處似乎飛過幾隻夜梟,颯颯的振翅之聲掠過林葉去,擾起幾聲凜然。

林道上,忽然傳來踏踏蹄聲。仿佛有人正飛馬而來,絲毫不在意劇烈的速度會更多吸入瘴氣,甚至會將瘴氣之毒直接引入肺腑中去而再不能救!

這樣的夜晚,這樣不顧生命的奔跑,總讓人覺得膽寒。

桂林郡守蕭冷寒此刻正在官署中,心思奇異地不寧。

小妾已經紅燈紗衣地來催請過多次,這樣潮濕陰寒的夜晚,他本當擁著小妾柔軟的身子共赴鴛鴦帳,享受一份軟玉溫香才是。可是他自己卻也不知怎了,就是心神不安。

他帶著幾個親隨,坐在郡守大堂的虎皮大座上,凝著一雙眼睛望桌案上皇綾包起的官印。

當初太皇太後將這官印親放入他手中的時候,他從太皇太後的眼光中,明白這顆印有多重要。

南越國曾經的叛亂,能夠成為左右朝政的一顆妙棋。進則可以擾亂朝堂,退而可以借助南越舊民封山頑抗。

門外的瘴氣越發重了,濕重的霧氣漸漸凝成水滴,沿著烏瓦廊簷滴落下來。

滴答,滴答。

蕭冷寒驀然隻覺後頸之上有幾根寒毛奇異聳起!

驀地轉頭,站在他身邊的親隨竟然已經被歌喉、束頸而亡!

凸出的兩隻眼球,帶著恐懼,帶著絕望,直勾勾正盯著蕭冷寒!

滴答,滴答,一滴滴鮮血正從那幾個死人的頸子上落下來,染紅了青磚地麵!

“是誰!誰——”蕭冷寒凜聲大吼,卻隻見簷外茫茫夜色,霧靄湧動。

“都是廢物!”太皇太後劈手將手裏的奏折扔落在地,白發上的珠釵簌簌搖曳。

小桂子束手立在一旁,垂著頭,眼角偷偷瞟著太皇太後。

幾位宰相,並禮部尚書全都噤若寒蟬,站在底下冷汗不斷。

“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敢去擔任這桂林郡守?”太皇太後寒涼出聲。

吏部尚書隻能硬著頭皮回答,“吏部從待職官員中已經先後派去了五人,結果都是不到月餘,那些人便都借口重疾,或者丁憂,全都辭官而去。”

“這些人,全都永不敘用!”太皇太後氣得渾身顫抖。

左相陸邦國低聲回話,“太皇太後息怒。隻是近來桂林郡守官衙的事情實在出得蹊蹺。命案一樁樁,卻都並非直接傷害朝廷官員,隻是取了貼身侍衛的命去……”

小桂子回了玉宸宮,第一時間找東方玨。東方玨正趴地上跟兩個小太監鬥蛐蛐兒。

小桂子一腳踢飛兩個小太監,扯著東方玨衣袖,忍不住笑,低聲問,“皇上,桂林郡的事兒,是不是你幹的?”

東方玨玩兒賴地一扭身,並不作答,隻伸手向小桂子,“蛐蛐兒罐子還給我。”

小桂子將蛐蛐兒罐子更嚴實地藏到背後去,“那皇上先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