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太醫也慌了神,連忙上前。
隻是,太醫上前看到床上那番血腥的景象的時候,卻都驚懼地青白了臉。赫連太醫顫著手為祁皇後把了脈,而後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叩頭呼喊道:“皇上!皇後娘娘她……皇後娘娘她已經沒有脈象了!”
百裏鬱寒看著床上的祁邱雪,此刻的祁邱雪,瘦得隻剩了骨頭,但是那臉卻已經不再似從前那般猙獰,她的唇邊帶著淡淡的微笑。
他的心一痛……他不知這是什麼感覺,但是他知道,這樣的痛不是因為祁邱雪,而是因為此刻站在他身旁的,抱著嬰孩的那個人。
他覺得……床上的女子,在臨死之前用生命化作了一柄利劍,劍雙刃,一刃對著他,而另一刃,對著慕子楚。
“傳朕口諭,皇後祁邱雪難產殯天,入藏皇陵後寢。”百裏鬱寒袖中雙拳緊握,此時此刻他隻能夠吩咐下祁邱雪的後事,而英公公立馬便已經回過了神來吩咐下去準備了。
慕子楚仍舊站著,抱著那嬰孩,猶如一尊雕像一般。
終於,李太醫戰戰兢兢走到了慕子楚麵前,道:“慕……慕將軍……可否,可否將龍子讓下官看看……娘娘生前體弱,這孩子……”
李太醫的話未說完,慕子楚便已經伸出了手,聲音平靜而穩定,猶如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道:“勞煩李太醫看看了,怕是孩子有些體弱,今後需要好生調理。”
李太醫連忙向身旁的接婆使了個眼色,那接婆立馬便拿來了早就準備好的龍被,將皇子包了進去。那接婆是個嘴甜的角兒,一將皇子接了過來,便笑盈盈地對身側的百裏鬱寒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是個皇子!”
百裏鬱寒的唇強扯出了一抹微笑來,看了眼那孩子。
多小的孩子,眼睛還沒有睜開,哇哇啦啦地哭著,隻是聲音沒有剛才那麼大了,皮皺皺的,有些醜,那小手捏成拳頭,不足雞蛋那麼大……
這是他的孩子……
“皇上,抱抱皇子吧。”慕子楚的聲音傳來,讓百裏鬱寒渾身一震。
李太醫也是見人臉色的,連忙道:“回皇上,回慕將軍,小皇子身子倒是無礙,隻是有些虛,稍加調理就可。隻是如今皇子剛出世,皇上的陽剛之氣怕是皇子有些受不得!”
百裏鬱寒垂了垂目,卻道:“抱過來點,朕仔細看看。”百裏鬱寒雖然沒有抱他,卻細細地看著他,看著他的眉眼,看著他嬌小的臉,看著他因為啼哭而張開無牙的嘴。
他看得太專注了,他沒有覺察到,慕子楚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寢殿門外還有很多太監宮女未曾離開,守候在那裏,卻守來了皇後娘娘殯天的噩耗。然而,尚未退幹淨的人群卻見到了灰暗的寢殿之內走來一人。
那人白衣白袍,那人有著天人之姿,那人的手上鮮血滿布,袖上衣上都沾染了血跡……而那人的臉色蒼白,唇更是無色,一雙黑如曜石的眼中是冰寒的冷漠和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