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希臘譯員(1)(3 / 3)

“我洗耳恭聽,”歇洛克·福爾摩斯說。

“今天是星期三,”梅拉斯先生說,“啊,那麼,這件事發生在星期一夜晚,事情就發生在兩天前。我是一個譯員,也許我的鄰居已經跟你們介紹過了:我能翻譯所有語言——或者說幾乎是所有語言——但是因為我在希臘出生,並且取的是希臘名字,所以我主要從事希臘語翻譯。多年來,我在倫敦希臘譯員中最棒的,我的名字各家旅館都很熟悉。”

請我當翻譯往往是在不尋常的時候來,如外國人遇到困難,或是旅遊者到得太晚,這種情況並不少見。因此,星期一晚上,一位衣著時髦的年輕人拉蒂默先生來到我家,請我陪他乘坐候在門口的一輛馬車外出時,我一點都不奇怪。他說,有一位希臘朋友要去家裏拜訪他,這位朋友除了本國語言外,不會講任何外語,因此必須請一位翻譯,他說他家離這裏還有一段路,住在肯辛頓,他似乎非常匆忙,我們一來到街上,他就飛快地一把將我推進了馬車。

“我坐上車,立刻產生了懷疑,因為我發現坐的車並不是一輛普通四輪馬車。這輛馬車的裝飾雖然舊了,卻非常講究,而且比倫敦普通的四輪馬車都要寬敞些。拉蒂默先生坐在我對麵,我們經過了查林十字街,轉入謝夫特斯伯裏大街,又來到牛津街,我剛想冒失地說:到肯辛頓從這裏走是繞大圈了,但是被我同車人奇怪的舉動打消了。

“他從懷裏取出一根樣子嚇人、灌了鉛的圓頭短棒,左右揮舞了幾下,好像在試試它的分量和威力,然後默不做聲地把它放在身旁的座位上,然後他把兩邊的窗關好。使我非常吃驚的是,我發現,窗上都蒙著紙,不讓我看到外麵。

“很抱歉,梅拉斯先生,擋住了你的視線,”他說,“我是有意不讓你看到我們要去的地方的。如果你能找到原路回來,對我可能很不方便。”

“不難想象,他這番話使我大吃一驚。我的雇主是個膀大腰粗、力氣過人的青年,即使他沒有武器,我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這種行為太過分了,拉蒂默先生,”我結結巴巴地說,“要知道,你這樣做完全是非法的。”

“不錯,這有點失禮,”他說,“不過我們會給你補償的。但是,我得警告你,梅拉斯先生,今天晚上不論什麼時候,隻要你企圖報警或做什麼對我不利的事,你會知道這是危險的舉動。我提醒你,現在沒人知道你在什麼地方,而且不論是在這輛馬車裏或是在我家中,你都跑不出我的手心。”

“雖然他說話時聲調平和,但是話音刺耳,那種腔調讓人覺得非常恐怖。

我坐在那裏默不作聲,心中納悶,究竟是什麼原因使他要用這種離奇的辦法來綁架我。可是不管怎樣,我非常清楚,反抗是沒用的,隻好聽天由命了。

“馬車跑了大約兩個小時,我一點也不知道要去哪裏。當馬車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時,說明是走在鋪設了石板的人行道上,有時又平穩無聲,說明是走在柏油路上。除了這些聲音變化,沒有任何別的什麼辦法能讓我猜出身在何地。每扇車窗上的紙都不透亮光,前麵的玻璃也拉上了藍色的窗簾。我們離開蓓爾美爾街時是七點一刻,而當我們終於停下車時,已經是差十分九點。同車人把窗放下,我看見了一個低矮的拱形大門,上麵點了一盞燈。我趕忙下了車,門打開了,我進入院內,模糊記得進去時看到了一片草坪,兩旁長滿樹木。我不敢確定,這是私人庭院呢,還是真正的鄉下。

“大廳裏麵點著一盞彩色煤油燈,擰得很小,我隻知道房子很大,裏麵還掛著不少畫,別的就什麼也看不見了。在昏暗的燈光下,我看見那個開門的人身材矮小,樣子委瑣,是個中年人,雙肩向前佝僂著。當他向我們轉過身來時,亮光閃了一下,我才知道他還戴著眼鏡。

“是梅拉斯先生嗎,哈羅德?”他說。

“對。”

“這事辦得好,辦得好!梅拉斯先生,我們並無惡意,但是如果沒有你,我們便辦不成事。如果你對我們誠實,你是不會後悔的,如果你想要花招,那就隻能靠上帝保佑了!”

他說話時心神不定、聲音顫抖,還夾雜著格格的幹笑,可不知為什麼,他給我的印象比那個年輕人更可怕。

“你要我做什麼?”我問道。

“隻是向那位拜訪我們的希臘紳士問幾個問題,並讓我們得到他的答複。不過,我們叫你說什麼你就說什麼,否則……”他又發出咯咯的幹笑,“否則,你還不如根本就沒出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