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曲藝的表現形式
據調查統計,我國仍活躍在民間的曲藝品種有400個左右,流布於我國的大江南北,長城內外。這眾多的曲種雖然各自有各自的發展曆程,但它們都具有鮮明的民間性、群眾性,具有共同的藝術特征。其表現為:
(1)以“說、唱”為主要的藝術表現手段。說的如相聲、評書、評話;唱的如京韻大鼓、單弦牌子曲、揚州清曲、東北大鼓、溫州大鼓、膠東大鼓、湖北大鼓等等鼓曲;似說似唱的(亦稱韻誦體)如山東快書、快板書、鑼鼓書、萍鄉春鑼、四川金錢板等;又說又唱的(既有無伴奏的說,又有音樂伴奏的唱)如山東琴書、徐州琴書、恩施揚琴、武鄉琴書、安徽琴書、貴州琴書、雲南揚琴等;又說又唱又舞的走唱如二人轉、十不閑蓮花落、寧波走書、鳳陽花鼓、車燈、商花鼓等。正因為曲藝主要是通過說、唱,或似說似唱,或又說又唱來敘事、抒情,所以要求它的語言必須適於說或唱,一定要生動活潑,洗煉精美並易於上口。
(2)曲藝不像戲劇那樣由演員裝扮成固定的角色進行表演,而是由不裝扮成角色的演員,以“一人多角”(一個曲藝演員可以模仿多種人物)的方式,通過說、唱,把形形色色的人物和各種各樣的故事,表演出來,告訴給聽眾。因而曲藝表演比之戲劇,具有簡便易行的特點。隻要有一兩個人,一兩件伴奏的樂器,或一個人帶一塊醒木,一把扇子(評書藝人所用),一副竹板兒(快板書藝人所用),甚至什麼也不帶(如相聲藝人),走到哪兒,說唱到哪兒,與聽眾的交流,比之戲劇更為直接。
(3)曲藝表演的簡便易行,使它對生活的反映快捷。曲目、書目的內容多以短小精悍為主,因而曲藝演員通常能自編,自導,自演。與戲劇演員相比,曲藝演員所肩負的導演職能,尤為明顯。比如一個曲目、書目,或一個相聲段子,在表演過程中故事情節的結構、場麵的安排、場景的轉換、氣氛的渲染、人物的出沒、人物心理的刻劃、語言的鋪排、聲調的把握、節奏的快慢等等,無一不是由曲藝演員根據敘事或抒情的需要,根據對聽眾最佳接受效果的判斷,來對說或唱進行統籌安排,進行調度,導演出一個個令聽眾心醉的精彩節目。
(4)曲藝以說、唱為藝術表現的主要手段,因而它是訴諸人們聽覺的藝術。也就是說曲藝是通過說、唱刺激聽眾的聽覺來驅動聽眾的形象思維,在聽眾形象思維構成的意象中與演員共同完成藝術創造。曲藝表演可以在舞台上進行,也可劃地為台隨處表演,因而曲藝聽眾的思維與戲劇觀眾相比,不受舞台框架的限製,曲藝所說、唱的內容比戲劇具有更大的時間和空間的自由。為了把聽眾天馬行空的形象思維規範到由說、唱營造的藝術天地之中,曲藝演員對聽眾反應的聆察更其迫切,也更為細致,因而他與聽眾的關係,比之戲劇演員更為密切。
(5)為使聽眾享受到如聞其聲,如見其人,如臨其境的藝術美感,曲藝演員必須具備堅實的說功、唱功、做功,並需具有高超的摹仿力。隻有當曲藝演員具有了活潑潑的動人技巧,對人物的喜怒哀樂刻劃得惟妙惟肖,對事件的敘述引人入勝,才能博得聽眾的欣賞。而上述堅實功底之底蘊是來自曲藝演員對現實生活的觀察、體驗與積累,以及對曆史生活的分析、研究和認識。這一點對一個曲藝演員顯得尤為重要。以上是400來個曲藝品種藝術特點的不同程度的近似之處,是它們的共性。而400多個曲種各自獨立存在,自有其個性。不僅如此,同一曲種由於表演者之各有所長,又形成不同的藝術流派,即使是同一流派,也因為表演者的差異各有特色,這就形成曲壇上百花爭豔的繁榮景象。
2.曲藝的藝術手法
(1)說。說,要明白生動。北方曲藝演員曾經說過:“說書一股勁,唱曲一段情,句句警人心,聽者自動容”。說,要做到“一股勁”“警人心”,就要在介紹地點、描寫環境、講解故事的來龍去脈,刻畫人物、摹擬人物對話、剖析人物心理活動以及做出評價等多方麵,自始至終說得明白生動,引人入勝。
基礎是書詞要寫得符合上述要求。趙樹理同誌創作的評書《登記》就有這個特點。它開頭是:……這個故事要是出在三十年前,“羅漢錢”這東西就不用解釋;可惜我要說的故事是個新故事,聽書的朋友們又有一大半是年輕人,因此……就得先把“羅漢錢”這東西交代一下。
曲藝說表技巧。以說為主的評話和說唱相間的鼓書、彈詞最重說表和賦讚的念誦;相聲、滑稽也以說、學為重,都要憑說功來表達內容,取得藝術效果。以唱為主的一些曲種,在歌唱中也夾有少量插白、過口白或簡短的說口,以及半說半唱的成分。說功在說唱藝術中是重要的藝術手段,故有“說為君,唱為臣”、“七分話白三分唱”等說法。曲藝藝人通過長期藝術實踐,對說表技巧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主要包括下述7個方麵:
吐字:吐字發音是曲藝演員的基本功,它要求演員在掌握正確的吐字發音方法即每一個字聲母的發聲部位(“唇、齒、喉、舌、牙”)和韻母發聲口型(“開、齊、撮、合”)的基礎上,進而鍛煉,使自己的中氣充沛,調節呼吸氣息,根據書情內容的需要,安排語言的輕重疾徐,尤以字音沉重、打遠,使在場聽眾聽得清晰、字字入耳為主要要求。藝人諺訣有“一字不到,聽者發躁”、“咬字不真,鈍刀殺人”之說。字音沉重打遠,並非盲目用力所能致,如摹擬人物的低言悄語或情緒低沉的獨白時,音量不大,仍能字字有力,送入聽眾耳中,方見吐字的功力深厚。清代彈詞名家王周士在《書品》中提出“高而不喧、低而不閃”的要求,閃即字音閃爍含混。又有“放而不寬,收而不短”之說,指聲音雖應放開,但又要防止過頭,使人聒耳;收音時也不可過於短促,使人有含混之感。
傳神:說表主要是靠演員的語言聲態來描寫環境,製造氣氛,刻畫人物,摹擬各種人物的講話和思想情感,這些都要求說得傳神,才能感染聽眾。優秀的演員在摹擬各種人物語言口吻時,往往不用“介頭”(即介紹講話者姓名),而使人一聽就知道是什麼人在講話。傳神是說表技巧的核心,說表傳神才能使聽眾心神不散。王周士在《書忌》中指出“樂而不歡,哀而不怨,哭而不慘,苦而不酸,羞而不敢”等說書的弊病,說明說書人感情不足則無以傳神。揚州評話名家王少堂提出“書斷意不斷,意斷神不斷”之說。斷就是停頓,說表有緊、慢、起、落,有波瀾起伏,必然有停頓之處。停頓不僅可以換氣而且也藉以創造藝術意境。書情說得攏人心神,語言雖斷而意猶未斷,意雖斷而所傳之神未斷,妙在“此時無聲勝有聲”。《揚州畫舫錄》卷11雲:“吳天緒效張翼德據水斷橋,先作欲叱吒之狀。眾傾耳聽之,則唯張口怒目,以手作勢,不出一聲,而滿室中如雷霆喧於耳矣。謂其人曰:‘桓侯之聲,詎吾輩所能效?狀其意,使聲不出於吾口,而出於各人之心,斯可肖矣。’雖小技,造其極,亦非偶然矣。”說表傳神是演員體會書情,揣摩人物,運用語言技巧與表情動作相結合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