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長裙,還有他著人從外麵買來的上好的胭脂水粉等物。我畫了淡淡的眉,勾畫出細長的眼,趁著白膚紅唇粉腮,自是有一番動人的神采。
慕容公子興趣盎然看著我,微微一點頭:“沒想到你打扮起來,立時就不同了,我竟覺得,你的飄逸出塵,不夠真實了,好像你本不屬於這裏。”我心一顫,好像被人點中了穴道般,竟悵然若失了良久。
經過抽簽,我參加的第一場比賽是琴賽。
琴類比賽的賽場,就是正對涼亭的一片空地,身旁是潺潺的流水,荷葉田田,遊魚穿梭於荷葉之下。地麵鋪著青磚,一塊厚厚的紅色地毯上,擺放著桌案、繡墩,案上是一琴,一熏香爐,香氣繚繞,古樸寧靜之感油然而生。
天有些陰,太陽躲在厚厚的雲層裏,微風輕輕拂過麵頰。
二管家接過丫鬟遞上來的卷軸,宣布琴賽參賽者名單。
他打開卷軸,驚愕了片刻,又抬頭看看大少爺和花無痕,沉吟了片刻,大聲宣布:
“琴賽參賽者今年隻有一人:慕容公子屬下二等丫鬟——清兒。”
我一愣,看向涼亭中的評判二人,他們也愕然。
四周一片寂靜。
轉而,慕容公子哈哈大笑:“看來,那晚清兒的琴音,讓所有人都折服了。”慕容公子轉頭,向花無痕簡單說了我彈奏《高山流水》的情景,花無痕連連點頭,深深看向我。
慕容公子命人將自己房中的古琴取來,換了案上的琴下去。琴身暗紅色,用金漆勾畫出的海浪雲紋,讓我想到了蓬萊,想到了靈山。
我坐在繡墩上,抬頭看向涼亭評判位置上的二人。這場琴賽,無論我彈得如何不堪,我都將是唯一的奪冠者了,這讓我有些哭笑不得。
輕撫琴弦,我瞬間又思緒飄渺起來,一曲我在靈山經常彈奏的琴曲流淌開來。
這琴仿若知道我的情緒般,忽而清越忽而喑啞,若泣若訴,將我對故地對母親的思念淋漓盡致一展而出。
閉上了眼睛,心裏是滿滿的憂傷。帶著回憶,我仿佛與母親穿梭在密樹繁葉之間。琴音配合著我的思緒,完美演繹世間的離合悲歡。
雖閉著雙眼,但我還是能感覺陽光穿透雲層,灑在我的臉上、身上,身邊有微微的風動,我的衣裙盡數舒展。一股淡淡的幽香沁入我的心脾,這是衣服本身散發出的。
又想到人世中,得遇心思細膩的慕容公子,我的心神一轉,琴聲中便又有了溫柔婉轉的意味。
當最後一縷琴音柔和飄散,我睜開雙眼——太陽穿破了雲層,斜射下來,隻恰恰照在我的身上,將我凸顯而出。袍袖上,不知何時落了幾隻美麗的蝴蝶,它們忽閃著翅膀,我的身邊,也環繞著一群各色蝶兒。
抬頭看向涼亭,慕容雪與花無痕,麵色均似水般柔和,慕容雪眼中有迷幻的深情,而花無痕的眼中,居然有淚光隱現。
再往身旁看,所有的婢女,均癡迷般凝視著我,大多數人眼裏都有淚光閃耀。許是琴音中的鄉思、親恩觸動了她們本是很柔軟的心,產生了無盡的共鳴。她們自幼離開家離開親人,在這樣一個環境中苦苦求生,也實在是不易之極。
慕容公子站起身,大聲宣布:“琴賽奪冠的是我們的清兒姑娘。”他走下涼亭,走到案前,我起身低頭行禮,他伸手扶住。他的手指不經意碰觸到了我的手指,他握住,稍用力捏捏。由指尖傳遞的一陣麻酥酥的感覺,讓我心一陣狂跳,我忙低頭,總算掩飾了過去。
“縱馬山河,琴瑟相伴肝膽;才子多情,碧水輝映紅顏。清風淺潭茶尚暖,紅袖添香歌未殘,與君共敘平生願——人長久,伴花眠。”
花無痕亦走到我身前,大聲朗誦我前些日子在翠華山所做的詞:“人間居然有這樣的琴韻,居然有這樣飄逸的人兒,你的琴藝,讓陽光為你駐足,讓蝴蝶為你舞蹈。我自詡琴藝天下第一,今日聽了清兒姑娘彈奏的曲子,方知自己的孤陋寡聞,花無痕甘拜下風。”他款款彎下身子行禮,弄得我滿麵盡紅,忙低頭回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