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嶗山,聽潮崖。
潮聲起伏,冰輪掛晚,風起,山野之間鬆濤滾滾。
此刻,高崖之上站了兩個人影,一前一後,相隔甚遠。
山風雖是肆虐,兩人身上寬大的道袍卻是紋絲不動。
站在較後的漢子低著腦袋,不時用眼睛的餘光仰望眼前這位在太清宮中最德高望重之人。
便在這時,隻聽崖上之人沉吟道:“忠一,那少年郎下山已有五日了吧……”
離他數丈之外的漢子正是秦忠一,此刻隻聽他道:“回稟師尊,那王七下得嶗山,確實有五日有餘了。”
“那你說,此間他已經到了何處?”
此刻站在高崖上的人自然便是道一真人了,卻見他雙手負在背後,舉目遠眺,目光到處亦是重巒疊嶂,山峰嶙峋……
“據山下俗家弟子來報,王七現下已然過了三岔口,往喬鎮方向去了。”
秦忠一不自然地抬了抬頭,正見到道一真人消瘦的背影,他卻知道,在這並不算高大的身軀之下,究竟隱藏著何等移山填海的力量。
“若是這般,他卻是早已出了我嶗山之界了吧,那經卷乃是千古神物,切不可落入邪魔外道之手,他既已出了嶗山之界,你便率幾個得意弟子,將那經卷取回來吧。”
夜風襲來,道一真人卻是毫發未動,他靜靜地望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那道清師叔之處又該如何交代?……”
“哼,他既未向我交代,我又何須向他交代什麼!”道一真人袖袍一揮,冷哼一聲。
“那,那王七又該如何處置?”此刻秦忠一聲音不禁有些發虛,他雖是這太清宮中最為得意的弟子之一,像今日這般事情卻從未曾做過。
“我觀那少年,毒氣已然侵入頂門和心口,想來也活不了幾日了,你隻需把那經卷取來便好,莫要再傷他性命罷……”
“是……是!那弟子便先行告退了……”秦忠一怯怯地應聲道,隨即便欲退下聽潮崖……
這時候,那道一真人忽而說道:“且慢,那王七既中冥陽冰火之毒,定是生不如死,你便幫他一把,也好教他少受些疼痛。”
秦忠一頓時一愣,卻不敢出言反駁,隨即道:“弟子明白!”
說完,他緩緩退下了聽潮崖……
此刻,崖上的風更緊了些,發出嗚嗚的呼嘯之聲,崖下驚濤拍岸,千堆雪卷,道一真人獨立在這天地的鬼斧神工之間,仿佛此刻天地之間僅有他一人一般。這時候,隻見他的雙腳離地,禦空而起,卻是低頭俯視著眼下的芸芸山巒,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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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國寺,丈八佛前。
其時已至正午,王七此時已然悠悠轉醒了過來,他自知之前自己定是冥陽冰火掌之毒發作,此間未曾服下那玄陽丹竟已無事,想來定是有人在他昏迷之時為他注入真氣所致。
想到此節,王七不禁環顧四周,想找尋方才為他真氣續命之人,此刻回首,正見那大漢摩昂盤膝端坐在他的身後,原本黝黑的麵龐更是顯出一青一紅兩樣色彩,王七此刻心中不禁驚愕,他深受這冰火兩重毒之苦由來已久,此間便是一看之下,心中便已知曉,怎的這漢子也是中了那冰火之毒……
隻是當下他更無思量,伸手便從那流雲袋裏取出來幾顆玄陽丹硬是塞進了摩昂口中,那玄陽丹乃是劉萬青采集二十三味神奇藥材,反複提煉而成,雖不能完全解毒,卻也能抑製那冰火之毒發作,此刻塞入摩昂口中的數顆玄陽丹入口即化,立時化作一股暖流流進摩昂的五髒六腑。
就這般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那摩昂漸漸感覺身體輕鬆了許多,他早已洞悉此間王七身在何處,下一刻,隻見他猛地睜開了眼睛,猿臂便如一條黑龍一般探海而出,還未等王七驚覺,一雙蒲扇大的巨掌便掐在了王七的勃頸之上。
“啊!”隻聽王七大呼一聲,四肢掙紮,一張臉蛋更是憋得通紅無比。
“哼,你這挫鳥,我好意救你,你為何如此陰毒,竟而加害於我!”說著,他掐在王七脖子上的巨手不禁加重了幾分力道,王七一張臉此刻更是由紅轉紫,眼見竟是要背過氣去。